“按说依照那位的行事作风,绝不可能只在营州这一处有据点,当年陈火蛾在外省犯案,怕也是为了隐藏那一处的据点,才叫陈火蛾出来认下所有罪行。”听者赞许地点点头,显然是认同她的说法,随即想到什么,有片刻恍惚,朱颜自然瞧出来了。“怎么了?”“陛下命我们来查火蛾党一事,她是否知道这背后的主使者是谁。”两人一时又沉默了。来罗织一直深受女帝重用,且办事狠辣,是女帝展现在人前的绝佳刽子手,这么好的武器有一天将枪口对着女帝自己,女帝能接受吗?想着,朱颜突然啧了一下,她往桌上一捶,倒也没有太大声响。听到声响,沈渡立刻望向她。“陛下这分明是把我们当工具使唤,”她不满地说道,带着愠色,又捶了一下桌面,“呼来喝去,岂不是……”沈渡却摇摇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随之便是一声轻叹。两人的视线恰好对上,朱颜微微抿唇,心中有些不安,即使沈渡什么都没说,她也明白沈渡隐含的意思,女帝运筹帷幄,看到的是整个的大周,筹划这一切到底为何目的,沈渡不让猜,她也猜不出啊。她从前只是小小的刑部九品书令史,如今至多挂了一个沈夫人的名头,她的谋略哪里及得上女皇。她还未回神,就感觉到自己被揽进怀中,脑袋撞到厚实的胸膛,还没回过神来,肩膀被沈渡揽住,容不得她动弹。“你不必如此。”沈渡的声音从头顶传下来,包裹住她,“无论陛下如何安排,我都会护你周全的。”护你周全?一时间,她愣了愣,心肺泛起丝丝的暖意,从前她还不觉得,但自入了营州,才发觉自己会验尸会判案真的不算什么了不起的能力,尤其最近几次皆是因为她拖后腿,害得沈渡瞻前顾后,拖延了进度,还直接导致莫谦之和黑衣人逃跑成功,但朱颜并未觉得太过不好意思,毕竟沈渡也说了是故意这么安排的,虽然不应该,可沈渡为了她瞻前顾后总有些小确幸在里面,但叫她诧异的,是沈渡近来变化,自从那日对她剖白心迹,行事言语愈加不加收敛,竟然直言要护她周全,在朱颜心里,以前的沈渡只怕会嫌恶她在混乱中无法自保而不满。这番话被朱颜在心里嚼了好几遍,再度抬头看向沈渡,正撞在沈渡眼里。朱颜红了脸仓促低头,但被沈渡单手挑起了下巴强迫她抬起来,嘴角含笑:“夫人躲什么?”朱颜窘,双颊泛着微红,胡乱道:“适才你说的可要算数,我若是出了意外,你得负责,尤其是我的家人,你需照拂一二,还有……”沈渡倾身,双唇覆上去,消弭了朱颜未出口的话,这一次沈渡没有亲很久,但很温柔,很快就松开了对方,见朱颜粉唇泛着光泽,星眸水波流淌,不由得心念一动,伸手轻刮她的鼻尖:“不准出意外,有我在,你不会有事。”言罢重新揽朱颜入怀,朱颜被属于沈渡的气息包围,感觉到心安。只是那个藤编小猪,一时她想起这个,虽有些煞风景,可她控制不住自己,蹙起眉头,也不知道他究竟知不知道那小猪主人是谁。两人十分默契,谁也没有发声来打搅这一刻的静谧。这段时间以来,事故多发,能这样安静地待在一起的时间可不多。只是屋外的人却看不下去了。他正在窗外经过,恰好看到这一幕。本就负伤的他总觉得有个人在自己的伤口上又锉了一刀,作势扶额,又从窗户处朝里边望去。屋中的人自是听见外边的声响,沈渡不满,抬眼看向窗边,也引得朱颜望了过去。好一个潘驰,正带着伤在那里趴窗口。沈渡曲起手指弹过去一个小玩意儿,被发现者突然一惊,往后一仰险些跌倒在地。朱颜不好意思地推开沈渡,见沈渡颇为不愿,心头好笑,羞赧地瞪他一眼,起身去往一侧。沈渡倒是老神在在,给自己倒上一杯茶。“都怪你!”朱颜捧脸,努力让脸上的热意褪去,边朝门口走。奇怪,怎得还不进来?火蛾党11不等朱颜走到,沈渡先一步打开了房门,倒是吓住潘驰。以往爬窗户爬一次顺利一次,也是不巧,刚才爬窗的时候,不仅没爬成功,还把手腕上的绷带给弄散了些,正蹲在窗户底下缠绷带呢。见沈渡看过来,潘驰弹跳起来,紧贴着墙壁,活像一直壁虎。沈渡从鼻孔里哼出一声来,扭身进了屋,还把朱颜也拽走。潘驰最终还是自己走了进来,看见沈渡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朱颜又十分不自然,想起刚才朱颜推拒沈渡的样子,突然领悟,捂着额头一副头痛的样子:“沈渡,你怎可强迫与人呢?”沈渡一记眼刀削了过来,潘驰似没瞧见,走过来在桌边坐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说些什么。稍稍瞥一眼他,沈渡晃着茶杯:“还真是不客气。”“过奖了,我看你也没多客气,堂堂的内阁大阁领,竟然……”潘驰手指沈渡,痛心疾首,另一只手轻抚心口,一脸痛楚。反观沈渡,直如看跳梁小丑一般,看着潘驰表演,回给一个不屑的冷笑。潘驰不依了:“颜儿,快过来坐,坐这。”他指着自己旁边的位置,也就是沈渡对面的位置。朱颜挑眉,看了看沈渡,又看了看潘驰,再看看座椅。“哎呀,我为你挡的那箭伤处是不是化脓了?好痛。”潘驰捶打心口道。朱颜一听,急忙奔过来,可就在她从沈渡眼前擦身而过时,却被沈渡伸手拉住坐在了沈渡旁边。见状,潘驰简直气得不行:“沈渡,你们不过就是名份上的夫妻,怎能强人所难?”沈渡冷哼一声,双眉扬起:“总比有些人什么也不算的强。”还敢跟他抢女人,哼。这句话简直暴击啊,潘驰跺脚冲朱颜抱屈:“颜儿,你瞧瞧,你可要为我作主啊。”这个……朱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低头瞧掉地上几颗没有。“行了,你总不是来喝茶的吧,有话快说,有什么快放。”沈渡打断他的话,若不是朱颜拿捏着他,只怕他忍不住就要冲上去打人,才不管伤患与否。好好的大男人,撒娇作什么?朱颜抱歉笑笑:“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果然潘驰收敛嬉皮笑脸,不再插科打诨,毕竟他来可是要说正事的。“照顾我的那个女子……”他喝上一口茶,缓了缓嗓子,再脑海里过了一遍名字,“嗅香阁头牌——秀秀,这几日,我从她那里套出一些话来。”还没等他继续说下去,就听见沈渡的笑,轻蔑的笑。本就对他无好感,这还笑,更是恼到潘驰:“你笑什么?”“笑你出卖皮相。”沈渡有些讥讽地说着,还肆无忌惮打量他。“我看你是皮相不悦眼,嫉妒了。”潘驰哼哼两声,略微抬头摆出高傲的姿态。坐在那里一直未说话的朱颜只觉着无奈,堂堂七尺男儿居然在这里谈论皮相:“我说,男儿皮相很重要吗?若是重要,那你们怎么还能被人攻击?早该看你们的皮相就投降了好啦。”沈渡和潘驰对视一眼,皆扭头看向另一边。“好啦,赶快说正事。”潘驰刚准备开口,又瞪一眼沈渡,确保他不会说什么话来打断自己。“秀秀也和我提到王不醉适才与莫谦之起冲突时候所说之事,也就是通过杀人吸取气运之类。屠城一事半面鬼们杀了这么多人,按他们的说法,历死又生,想必他现在应该更强。”潘驰推断时候习惯皱眉,但此番皱眉却不是因为习惯,而是伤处真的痛,他看了眼朱颜,故意略过沈渡,这才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