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详”就是他有脸又似没脸……脸上就像罩上了一层肉色的薄纱似的,皮笑肉不笑,肉笑骨不笑,有时五官都笑了,可是却连一点笑意都没有,敢情是脸上罩上了一层人皮脸具。
这人如果不是跟着唐奥运上来,只怕在楼外三十丈已给人截下来了。
唐奥运带五个人上来,也很合理。
身为兄弟盟的二当家,身边总该有点人手,这才够威风,这才像话。
而且,既能让唐奥运上来,却不许他的随从上来,未免令人生疑……能活着进去,是不是也可以活着出来?
柴少云身边也是有人。
三个人。
都是姓柴的。
这三人都是柴少云从小收留的孤儿,而且都是他在众多子弟里精选出来的子弟,在几年前,柴少云已让他们一个学穴位按摩,一个学推拿针炙,一个学煮药煎药。
这三人学成后,都一直留在柴少云身侧,为害病时的他煮药、按摩和针灸。
当然,他们总体上仍不如白医生的医道高明,所以仍由白医生诊治下方,他们才按照吩咐动手服侍、对症下药。
这三人有名字,也有外号;但名字和绰号,都容易混杂在一起。
事实上,他们的外形也都差不了多少,也容易让人搀杂在一起,分辨不出来,到底谁是谁。
他们是:“起死回生”柴铁雄。
“起回生死”柴雄铁。
“死起生回”柴铜铁。
三个这样的名字,这样的人,却是很难记。
但他们的本领,却是谁都忘不了:只要有他们三人在,在穴位上施针灸,于要穴上加以按摩,开方子下药煎服,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只怕你想死都死不了了。
他们一直都在柴少云身畔服侍。
而且他们都姓柴。
所以这已不是门徒。
也不只是弟子。
而是心腹。
可以推心置腹的心腹。
唐奥运进入了第三层,见到两个大柜子,一张桌子,桌上还有一面铜镜,还有一张垂着床单不见底的大床。
好像少了一样颇为熟悉的事物,但是什么东西,却一时想不起。
人都集中在床上、床边。
床边的是“三柴”:柴铁雄、苏雄铁和苏铜铁。
床上的当然就是柴少云。
这层塔里的事物,都很简单,只有极需的东西,才会摆在他平时办事的地方。
这完全合乎柴少云的个性。
也合乎唐奥运的揣想。
他揣想就在这个地方动手。
杀柴!
唐奥运上来之前,本来准备了很多话,可是都没有说出来。
因为两人一见面、一朝相,柴少云鬼火似的双眼像寒冰一般地逗在他高而挺而尖而钩的鼻梁上,幽幽地问了这样一句:“你是来杀我的,是不是?”
单凭这一句,唐奥运就知道自己再假装下去,也是没有用的了,更没有必要了。
对方洞透世情的双目,已洞悉一切,甚至包括生死荣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