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个?宁恕也是心里一颤,想到那个夜晚,好几个人包围了他们的家,他正好没带手机,而电话线被外面的人切断。他现在想起来还后怕,可今天不一样。
“妈,不怕,不怕,你立刻用手机打110啊,派出所就在不远处,警察很快会过来的。妈,遇到这种事要镇定。你其实不是怕外面的人,而是怕简敏敏怕惯了,一看见她,就什么都吓忘了,其实不用怕,有危险,找警察,手机一拨就行。”
宁蕙儿心里更是失望,道:“我当然懂,可我年纪大了不中用。你晚上就别回家了,那些人说,等你回来一网打尽什么,太危险。”
宁恕听得毛骨悚然,脱口而出:“行,我晚上开个房间。妈,你千万别开门,哪儿都别去。再有人敲门,你要么打我电话,要么打110,记住了?”
“记住了。”宁蕙儿没再说,挂了电话,抹了一把脸,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满手的水。她一直等儿子说出他过来看看这种话,却一直没等到,很失望。她唯有自己替儿子解释:他忙,走不开。
宁恕并没闲着,立刻一个电话打给宁宥。
宁宥看着宁恕的号码,迟疑了会儿,硬是让铃声响了四遍,才接了起来:“什么事?”
宁恕道:“简敏敏带一帮人敲家里的门,家里只有妈妈在,她很害怕。你知道一下。”
“什么?”宁宥一听,蒙了,心里冒出许多想法,最先一条自然是简宏成答应不伤及她妈的。可宁宥很快从许多想法中捞出一条,扔给宁恕:“我知道了。你有空劝妈妈来上海住,但别指望你拉了屎,我替你擦。我知道一下?让我知道一下,然后找简宏成吧?你可真卑鄙。”
姐弟俩几乎是同时将电话挂断,宁宥生气,而宁恕的心思正好被宁宥戳中了。宁宥太清楚弟弟有几根肚肠了。但宁宥既然知道了家里的事,又怎能不急,然而她终究没有联络简宏成。她哪有这么大的脸。
宁恕气呼呼地挂了姐姐的电话,坐在椅子上转了几下,匆匆起身,赶回家去。他在小区门口叫上了一个保安,可驱车到了自家楼下,也没见有闲杂人等,从停在路边的几辆车子看进去,也都是空车,宁恕松口气,保安的嘴巴唠叨起来:“我说没事嘛。我们有监控,没见有坏人。”
“还监控呢,上回害得我烧床单示警,警察都来了,也没见你们从监控里看到什么。你跟我上去。”
保安听了讪讪的,跟着宁恕上去,但继续大声说话壮胆:“不会有人的,白天跟晚上不一样。你看,有人没?”
宁恕其实也心慌,但没说话,小心地走在前面,到每个转弯处都看准了没人,才继续上行,很快到了家门口。果然没人。但他指着地上的烟头道:“三个……四个烟头,看见没?你们每天打扫的楼梯,哪儿来的烟头?”
保安一看,果然有四个新鲜的烟头,就不吭声了,主动继续上楼,查看有没有外人。
里面宁蕙儿听得是儿子的声音,那喜悦简直翻天了,原来儿子没有甜言蜜语,而是用行动来表示对她这个做妈的爱护。她原本一直怕,极度害怕,害怕得冷汗满面,可见到了儿子,人立刻轻松下来,眼泪代替了冷汗,流得满脸都是。
宁恕心疼:“妈,立刻去上海吧。我让人送你过去。”
如果是半个小时前有人劝宁蕙儿去上海,宁蕙儿可能会很动摇,冲动之下就去了。可这会儿儿子特意为了她赶回来,她不怕了,即使怕,可更想跟儿子在一起。尤其是她在这儿,还能帮儿子分担简家射来的火力。她走不得:“不用,你教我的话很对,不开门,他们敲急了就报警,他们总归怕警察的,我干吗还害怕呢?我不要去上海,以后你别再跟我提啦。”
宁恕想到宁宥刚才的态度,这会儿如果真送老妈过去,少不得要听宁宥奚落。既然妈妈不肯走,而且妈妈已经有了经验,懂得怎么对付,那么他就放下了此事。
两人正说话着,又有敲门声响起。宁家母子都浑身一震,宁恕走到门边,看出去,见是一个穿同城快递黄汗衫、晒得黝黑的男子。他这才开门,签字收货。那快递男转身就走了。
宁恕掏出钥匙,刮开封箱带。宁蕙儿一看就道:“家里有刀子,有剪刀,拿钥匙刮干吗?”宁蕙儿一边说着,一边进厨房拿剪刀。
宁恕早三下两下地将封箱带割开,打开一看,手中的箱子差点儿滑落,里面是一只不知死了多久的老鼠。他忙将箱子合上,佯笑着对刚取了剪刀出来的妈妈道:“是给我的,呵呵。妈,以后再有快递来,我如果不在,你一定要问清楚是什么快递公司、谁寄来、寄给谁,要问得清清楚楚,才能开门。如果没问清楚,千万别开,宁可快递不要了。”
“知道,知道。唉,现在要你们教我了。”
“家里吃的呢?”
“都有,这你放心。你来过,我就好了。你忙去,晚上别回来。”
宁恕答应着走了。他很不放心,尤其是看到妈妈苍白的脸色,更不放心。可他只能走了。他必须工作。他相信自己的策略,相信主动应战才是最好的防御。他走得一步三回头,都忘了自己眼下可能面临的来自简敏敏的袭击。他心里的压力更大。
走到楼下,他找个隐蔽处,忍着恶心,翻看装死老鼠的盒子,什么线索都没有。他将盒子扔了,但坚信,这一定是简家所为。看来从昨天下午简宏成找他面谈威胁后,简家新一轮的攻势发动了。
不怕!宁恕握紧拳头,全身如紧绷的弦,蓄势待发。
郑伟岗的家里。赵雅娟是冲着陆行长而来的。郑伟岗并未透露他是为田景野而约的赵雅娟,只在见面时稍微介绍了一下,之后就任田景野坐在一边,微笑观察。
等四个人在饭桌边坐下,田景野作为在座最年轻的人,起身替大家倒酒。赵雅娟见郑伟岗与陆行长都对田景野很客气,以双手扶杯,她也照做。
田景野坐下后,端起酒杯向赵雅娟敬酒:“我是小辈,该我先敬酒。谢谢赵总向我们一中捐献教学楼。”
赵雅娟微笑着碰杯:“噢,你是一中的?”
田景野见问,先嘻嘻地笑了出来:“是啊。因为真找不出什么健康向上的理由向赵总敬酒,哈哈,只好搬出一中。”
大家听了都笑。郑伟岗笑道:“赵总是有名的才女,向她敬酒还真难找词儿,我一向怕她在心里笑我大老粗。”
“怎么可能。你和陆行长都是收藏界的行家,我一向自愧不如。”赵雅娟冲田景野道,“你果然是一中的,我说呢,刚才听你替陆行长解释我的资金去缅甸的途径,就知道你不简单。我公司几个本地的专才都是一中的,都好用,脑子都灵得不得了。”
陆行长道:“小田以前是我左膀右臂,我不知道他怎么长的嗅觉,无论什么新政策下来,他都能顺藤摸瓜,想出新的赚钱思路。啊,听说赵总刚招了一个做房地产的专才,也是一中的?我听说这事很传奇……”
“是啊是啊。”赵雅娟几乎是赶着掐走了陆行长的话头,自打阿才哥跟她透底之后,她对这个话题有些儿反感,不愿别人多说,“你说真是缘分哈,这故事就叫一枚钻戒。田总认识宁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