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宇没想到母亲已经知道了他在公司提出做高婕家项目的事情,一定是父亲在背后说了什么,原先失落的情绪又变为不甘:“妈,投资的项目都是白纸黑字签好的,怎么能想撤就撤。而且,这是高婕家的项目,她家的产业比我们家大多了,风险管理和控制都比我们有经验,在这件事情上,我是相信她的……”
“小宇啊,你爸在商场上打拼几十年了,他想问题,看事情的角度肯定比你更宽更广,他说不同意,一定有他的道理,你别不听劝。”
凌宇对文郁的“自我妥协”感到遗憾,一阵郁闷情绪上来:“妈,我拼命投资,努力赚钱,就是不想让你总看人脸色,寄人篱下过日子。”
文郁赶紧阻止:“你怎么能说这种糊话,这么多年你爸对我们怎么样,你还不清楚吗?!”
凌宇抬头,厨房的灯光映衬着他凌厉的棱角,以及眼神里的抗争和不满:“那你为什么在这个家像外人一样,每天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活着,连拍个结婚照也要看人脸色。”
文郁被这突如其来的“肺腑之言”给震住了。她一时间卡壳,急得大口喘气。
凌宇见母亲被问得无言以对,以为自己说动了母亲,于是进一步质问道:“为什么从小到大,我都必须表现得百分之百的完美。你不憋屈,不难受吗?我爸要不是死了,我们怎么会过这种生活。”
一直静默的文郁突然爆发,一巴掌拍在凌宇身上。
“可是他,就是死了!”
空气突然凝固了。母子两人静默无语,只剩下炉灶上的锅咕嘟咕嘟地沸腾着,溢出的水扑倒火苗上,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这一巴掌,打醒了凌宇,却也打翻了他沉睡的记忆。
他依稀记得母亲那天带着他来到新家,逼着他喊爸爸。
他记得凌熙的反抗,记得自己被迫改性凌的不满。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随着自己的母亲,一起妥协了。
他努力学习,认真工作,只有比其他孩子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让凌正浩高看他一些,他的母亲,也才能在这个家待得更安心一些。
凌宇转身离开,独自站在阳台上,他郁闷地抬头看月亮,嘴角露出自我嘲讽的笑容。
月亮越来越圆,而他,一直是那么孤单。
月光清冷,洒在凌宇落寞的脸上,也映照在同样孤单的凌熙身上。
她想起了当初和和美美的家,也想起了母亲的离世,原先家庭的破灭。
她是多么渴望一家能再次团员。如今,却已是奢望。
给父亲寄去了中求礼物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已丢在了一边。
凌熙看着月亮,躺在吊床上左右摇摆。
房间角落,帐篷外面的榻榻米被重新铺上软垫和毯子,莫格利沉睡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莫格利的表情开始抽搐,拳头捏紧。
他梦见自己在黑漆漆的森林里,几道刺眼的电筒光来回晃荡。
狗叫声、不断靠近的脚步声,一起更迭交织,愈发响亮,最后变成巨大的刺耳的枪响。
莫格利表情惊恐地拽紧被子,蜷缩成一坨,发出一丝细微响动。
凌熙警觉,猛地从吊床上弹起,跑到莫格利身边,只见莫格利脸色苍白,嘴唇也偏暗,中毒的症状似乎还没有完全消散,额头渗出密密的汗珠。
凌熙赶忙搬来一盆水和一条毛巾,把被子掀开,想为莫格利擦身。
她的毛巾刚游走在莫格利的胸前,忽然意识到毕竟男女有别,不禁有些晃神。
忽然,莫格利一个翻身打到旁边水盆,水洒到莫格利身上。
“完了,莫格利,莫格利!你还好吗?”凌熙关切地问道。
莫格利闭着眼睛,虚弱地摇摇头。
凌熙给莫格利盖好被子,起身赶紧往楼下跑给他找新衣服。
翻找了一会儿,她拿着一件宽松的睡衣来到莫格利面前。
可是,该怎么帮他换啊?
凌熙看着熟睡的莫格利有些害羞。她犹豫片刻,尝试着捂着自己的眼睛,摸索着给莫格利换衣服。
睡着的莫格利歪歪扭扭,头靠在她肩膀,呼出的热气在凌熙耳边回荡。一瞬间,气氛变得有些暧昧。凌熙从肩膀拿开莫格利头和手臂,莫格利失去支撑,垂直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