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四十六年冬,寒风如刀割过京城街巷。沈墨裹紧狐裘,在西便门的暗渠入口驻足。手中的《备倭城防图》被油灯照得透亮,图纸角落用朱砂标注的"鸳鸯阵"符号,与眼前石壁上的刻痕严丝合缝。
"大人,这符号。。。"楚红药举着火把凑近,火光照亮斑驳的石壁。那些深浅不一的刻痕组成熟悉的阵型——正是戚家军闻名天下的鸳鸯阵。沈墨的手指沿着纹路摸索,突然在阵眼处停住:"狼筅!"他的指甲抠进砖缝,三块刻着狼筅图案的青砖若隐若现,却被厚厚的水泥封死。
"有人不想让机关启动。"沈墨的声音冰冷如铁。他想起赵莽狱中收到的铁片,想起楚红药在工部发现的残缺卷宗,所有线索如同锁链,将矛头指向同一个地方——工部水司。
与此同时,工部侍郎王承恩正在书房擦拭祖传的狼毫笔。案头放着刚收到的密信,魏进忠的字迹力透纸背:"地宫之事,万不可让沈墨得逞。"他冷笑一声,打开暗柜,取出一卷泛黄的奏折——《隆庆五年截流渠封闸奏折》。朱批"永禁"二字墨迹新鲜得不可思议,根本不像是三十年前的笔迹。
"父亲,您当年为何要隐瞒截流渠的秘密?"王承恩对着墙上父亲的画像低语。烛光摇曳间,画像仿佛露出一抹苦笑。他永远记得十岁那年,父亲暴毙前夜,曾抱着一卷图纸喃喃自语:"以水为兵。。。戚帅的苦心。。。"
三日后,沈墨带着工匠再次来到西便门。"凿开这些水泥!"他手持铁锤,重重砸向刻有狼筅纹的青砖。火星四溅中,楚红药突然惊呼:"有机关!"地面开始剧烈震动,石壁缓缓裂开,露出一条幽深的甬道。甬道尽头,青铜门扉上刻着密密麻麻的鸳鸯阵图,阵眼处三个凹槽,恰好能嵌入三块狼筅纹青砖。
"原来如此。"沈墨将从工部偷出的青砖放入凹槽,青铜门发出沉重的轰鸣,缓缓开启。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照亮甬道的火把突然变成诡异的绿色——是硫磺!楚红药眼疾手快,拉着沈墨退到一旁,几支淬毒的弩箭擦着头皮飞过。
"沈大人,别来无恙。"王承恩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他身后站着数十名锦衣卫,手中火把将甬道照得通明。"你以为解开机关就能揭开真相?"王承恩举起手中的奏折,"看看这朱批,当年先帝就已下令永封截流渠,你们这是犯上作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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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冷笑一声:"朱批墨迹新鲜,分明是伪造!你父亲当年暴毙,就是因为发现了地宫的秘密,而你继承父职四十年,不过是为了掩盖真相!"他的目光扫过青铜门上的鸳鸯阵图,"戚帅设下这个机关,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利用截流渠图谋不轨,而你们,却要让整个京城陪葬!"
话音未落,甬道深处突然传来沉闷的爆炸声。王承恩脸色骤变:"不好,白莲教提前动手了!"沈墨趁机夺过奏折,转身冲向地宫深处。楚红药挥剑挡住锦衣卫的攻击,大喊:"大人,截流渠的十二闸还没开启!"
黑暗中,沈墨握紧手中的狼筅纹青砖。他知道,一场关乎京城存亡的生死之战,才刚刚开始。而在地宫深处,白莲教的阴火已经点燃,等待他们的,是比想象中更可怕的阴谋。
2。白莲现踪
万历四十六年冬夜,通惠河暗渠内硫磺味刺鼻。柳无烟赤足踏过潮湿的青砖,玄色披风在阴风里猎猎作响。她手中的“离火符”泛着诡异的红光,符文与赵莽曾缴获的铁片纹路如出一辙。三百白莲教徒手持泼天火把,将十二号截流闸围得水泄不通。
“炸了这道闸!”柳无烟的声音混着暗渠内的滴水声,“沈墨想用水压灭火药库的火,没了闸门,他拿什么堵?”教徒们轰然应诺,将浸满硫磺的火油浇在闸口缝隙,火苗顺着铜制枢纽蜿蜒攀爬。
与此同时,沈墨与徐光启带着工部匠作匆匆赶来。火把照亮闸门前的惨烈景象:白莲教徒已点燃三处火药包,浓烟中传来金属灼烧的刺啦声。徐光启举起“泰西水压仪”,黄铜仪器的指针疯狂摆动:“闸体承重尚可,只要清除铁锈!”
沈墨盯着闸口扭曲的青铜锁链,突然想起戚继光《纪效新书》里的记载。“取桐油、黏土、麻丝!”他扯开衣襟撕下布条,“当年戚帅渡钱塘江,用‘泥马渡江’之法稳固舟船,今日。。。”话音未落,柳无烟甩出一道火符,烈焰擦着他耳畔飞过,烧焦了鬓角。
楚红药挥剑冲入敌群,袖箭连发逼退白莲教徒。沈墨趁机将桐油黏土混合物塞进闸口裂缝,麻丝层层缠绕加固。柳无烟见状冷笑:“垂死挣扎!”她取出一枚刻满梵文的铜铃,用力摇晃。霎时间,暗渠深处传来阴森的嗡鸣,蛰伏的阴火顺着石壁渗出,将众人的影子映成妖异的紫色。
徐光启的额头渗出冷汗:“不好!这是白莲教的‘地脉引’邪术,他们要。。。”话未说完,十二号闸门突然剧烈震颤。白莲教徒趁机发起总攻,钢刀与绣春刀碰撞出火星,血珠飞溅在刚加固的闸口。
“稳住!”沈墨用身体抵住闸门,“徐公,水压仪读数如何?”
“还有三成!但阴火正在腐蚀闸体!”徐光启的眼镜片蒙着白雾,仪器上的刻度已逼近临界值。千钧一发之际,赵莽带着狱卒冲破防线,手中长枪挑飞两名教徒:“沈大人!我在牢里琢磨出‘卅七’的玄机,这离火符与军器局贪腐案。。。”
柳无烟闻言瞳孔骤缩,挥剑直取赵莽咽喉。楚红药飞身拦截,双剑相交迸发出刺耳的金属鸣响。混战中,沈墨瞥见柳无烟腰间的青铜钥匙——与火药库库吏胃中发现的残片纹路相似。
“原来如此!”他突然发力,将最后一团桐油黏土砸向闸口,“白莲教与工部早就勾结!你们想借炸毁闸门引发连环爆炸,掩盖地宫的秘密!”
柳无烟的笑声混着阴火的爆裂声:“晚了!”她掷出最后一枚火符,却在触及闸门的瞬间被徐光启甩出的铁链缠住。老匠人奋力一扯,火符坠入暗渠积水,腾起的白雾暂时驱散了阴火。
“开闸!”沈墨大喊。赵莽与狱卒们合力扳动轮盘,生锈的齿轮发出痛苦的呻吟。当闸门缓缓升起的刹那,通惠河的怒涛奔涌而入,扑灭了白莲教徒的火把,也浇灭了肆虐的阴火。柳无烟望着溃败的教徒,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趁乱消失在暗渠深处。
沈墨抹去脸上的血水,望着闸口新添的桐油痕迹。他知道,这只是开始。白莲教的阴谋、工部的贪腐、地宫的秘密,就像暗渠中未消散的阴火,随时可能复燃。而那把青铜钥匙,或许正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3。权贵黑影
万历四十六年腊月,寒风卷着细雪掠过紫禁城的琉璃瓦。沈墨攥着准许启用截流渠的奏疏,却在午门外被东厂的缇骑拦住。司礼监太监尖细的嗓音穿透风雪:"陛下有旨,京师龙脉不可妄动,截流渠之事,即刻作罢!"
奏疏在沈墨手中簌簌发抖。他想起三日前,徐光启用泰西仪器测算出的结果——只要开闸放水,不仅能压制地下阴火,更可冲毁白莲教暗藏的火药库。可如今,一道旨意就让所有努力化为泡影。
当夜,楚红药潜入东厂密档库。油灯昏黄的光晕下,她翻开隆庆年间的卷宗,手突然僵住。泛黄的奏折里记载着一桩秘闻:当年截流渠意外决口,淹没了福王府的地窖,而地窖中藏着的,竟是张居正清算高拱时的往来密信。那些足以动摇朝局的证据,随着洪水付之一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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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楚红药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福王是当今皇帝的亲叔叔,而如今力主封禁截流渠的,正是与福王过从甚密的司礼监掌印太监。权贵们为了掩盖陈年秘辛,不惜将整个京城置于阴火威胁之下。
与此同时,工部侍郎王承恩正在密室里与魏进忠对坐。檀木桌上,司礼监的密函摊开着,"永保地窖秘密"六个字墨迹未干。魏进忠转动着翡翠扳指,冷笑道:"只要截流渠不开,地宫的火药库和福王府的旧事,就永远是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