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常年探听*的心理医生来说,因为了解太多人性私密的部分,所以深知承诺的不可控。这个行业里的人很难从心里上相信或者依赖别人。施念更是如此。可这并不妨碍她跟在凉壬身后。
或许是因为泪水洗涤过的“同病相怜”吧!
施念看着凉壬的背影,想起昨晚的呜咽,不禁感到揪心。
“你……”凉壬回头看看她,又看了看旁边的木桶,打量着说:“对你来说高了点儿。我可以抱你吗?”他转头问施念。
虽然这是个让人哭笑不得的请求,可是放眼当下,似乎也没有比这更好的解决办法。何况凉壬说得那么干净利落,把所有私欲杂念都甩得甚远。要是不同意,倒显得是自己多心了。
施念一手抓着浴巾,一手搂着他的脖子。那个怀抱比看上去的更加结实。施念的呼吸轻浅的打在他颈肩,像只迷失方向的毛毛虫,到处乱窜,一会儿工夫,凉壬的耳朵就红了。
“我自己来吧。”
施念边说,边伸手够水壶,凉壬把它踢开了一点儿,“烫!”说着,他挽起袖子,“我给你冲头发,这样省水。”
施念的手分明没有碰到热水壶,脸颊却犹如被红碳烤过般滚烫。
调好水温的水盆就放在木桶旁边,她仰起头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凉壬。
原来那件旧皮夹克下竟然是件尖领水洗白衬衫,配上他半长不短的头发和蓄得乱七八糟的胡子,简直妙不可言。
施念扭头笑了。
但笑容仅持续了不到两秒就变成了目瞪口呆,她真切的看到凉壬胳膊上的针孔。昏暗中,细小的针孔就像个无底洞,将她深深吸进去。
“好了。”凉壬一只手挡到施念眼前,她忽然打了个冷颤。即便看不到,但她依然能感受到凉壬一点一点放下袖子,一点一点掩盖掉自己的困境。
当他拿开手的那一刻,施念选择比视而不见更可怕的心盲,她笑着说:“帮我去楼上拿件衣服好吗?打开衣柜左数第一件。”
凉壬走到门口,又听见浴室里的人说:“还有毛巾,在洗手间里。谢谢。”
他没答应,只是将门轻轻关上。
借着洗手台上微弱的烛光,施念隐约看到头顶天花板的纹路,头发上的水珠滴答滴答落在水泥地上。她不耐烦的抹了一下,却是无济于事。来到尼泊尔之后,她发现很多事情都超出了自己的控制。
她甚至没法控制自己的大脑不去琢磨凉壬。
她几乎可以肯定,凉壬是某种物质的依赖者。而这种依赖最怕陷入到孤独的情绪中,一旦被情绪掌控,那种寂寥就会变成另一种吵闹,无限放大。
极其痛苦。
但是作为心理学的研究者,凉壬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方法蠢到无可救药。
可施念又不得不理解他,说到底不过一句“卢医不自治”。
“也许我可以。”施念牵动嘴角,轻言轻语。
凉壬心里的疙瘩是什么呢?
她第一次无法看穿病人的畏惧,也是第一次对病人没了把握。刚刚建立起信心,一时又没了方向,无奈的低下头。
外面的门吱扭作响让人心慌,随后利落的脚步越来越近。
她娴熟的勾起嘴角,等待着她的病人。
“凉壬哥。”
巴哈杜尔扒着敞开的门缝往里看。凉壬麻利的将手里东西扔到衣架上盖好,飞身坐到沙发上,缓了口气,说:“进来。”
大门再次被推开,巴哈杜尔一个健步蹦到沙发上,摇晃着手里的照片,兴奋地说:“你要找的这个人,我在泰米尔曼达拉街的酒吧好像看到了。是不是个子在一米七五左右?当时灯光有点儿暗,大概是短脸,额头横宽,眼睛细长,眼尾……”
凉壬突然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喝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