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弦月正起,我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龙胆小筑。
然而,刚一出门便心道不好,赶忙迎着山下吹来的晚风迈着短短的小腿一路狂奔回竹室,果不其然,便看见蓝湛正抱着琴跟书静静地站在我的门口。
“去哪了?”
他淡淡地问。
我极力调整着呼吸尽量平静地瞎扯道:
“我……去看日落了,二哥别告诉父亲。”
嗯,恰到好处地小心翼翼,使得蓝湛这个心思纯粹的小屁孩立刻便信了我的这番说辞,甚至端起了一副做兄长的模样,叹了口气说:
“下次不许了,叔父若发现定是要罚你的。”
我连忙颔首称是,理了衣冠后上前推开了竹室的屋门。
许是因着我从小便喜欢民乐的原因,我对于学乐这件事倒是颇为感兴趣,尽管那《乐经》难得冒烟,我也总会吐槽它后世失传乃命定之理,但学还是得学卷还是得卷,敲破了脑袋也得卷。
于是,在蓝启仁的督导下,蓝涣的协助下以及跟蓝湛每日的交流下,我竟将那七律五音及晦涩难懂的琴谱尽数吸收,不过半月便能将那清心曲弹得有模有样。
接踵而至的是蓝家的一波赞赏之词,而我那‘私生子’的身份,也在一次次地努力中被人渐渐遗忘。
如今宗族之中,除了‘神童’蓝飞灵之外,谁都不会再提关于那档子,我爹与谢家女儿的‘风流往事’。
额……尽管是我那为人刚正不阿的老爹,破天荒下胡编出来的。
但是,那些宗族其他子弟们看我的目光也越来越不对头……
额……要说拉仇恨,似乎自我来后便吸引了大波宗室子弟的怨恨,除了一开始的身份不明外,再加上我跟蓝湛那次舌战兰室后,就开始有人说我故意卖弄。
因此,目前来看,似乎除了我的‘亲堂兄’们之外便再无其余同龄之人愿意理我。
无所谓,不理就不理,我们三个也能玩得很开心。
……
春去夏至,不知不觉我来此地已半年有余,靠着曾经的老本以及成年人的心智我在族中乃至整个修仙界的名声越来越大。
因我那扑朔迷离的身世,民间甚至邪乎到有传言说:
我母亲原是一山中修为有成的狐仙,机缘巧合之下与蓝家名士相知相恋,诞下我后却遭人暗害身陨魂消,那位名士悲痛欲绝,捡回我后悉心教导这才有了如今之名。
嗯……刻板严厉的蓝家老头再次因我清名全毁,甚至,还被冠以风流仙人的称号。
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我们仨正齐刷刷地耗着倒立。
“腿都给我伸直了,蓝芷,又想偷懒?”
蓝老头破天荒地喊了我的全名道。
我却在那边欲哭无泪,嘴里咬着抹额被憋得满脸通红,双手发抖。
不行,是真不行了,顶不住啊……再这么下去迟早要升天啊………
然而,这还只是个开始而已,我们敬爱的蓝老先生,虽然表面一副风轻云淡,实则却是一脑门子的官司天天顶着个大黑脸来讲学。
一张口就各种抽查各种背,挑得全是那些晦涩难懂的选段,或者就是各族家谱里关系最乱,亲缘最远的那一支。
这……
这谁顶得住啊我说?你讲都是一笔带过地讲背却要一字不落地背,这谁能记住?这谁能知道咋背?
于是乎,我们三人,无一幸免地被罚抄了一大堆家谱,典籍,名士诗集等一系列有的没的,这还不算当天布置下来的随堂课业……
于是乎,当天下课,我们三个抱着一堆书闷头就往藏书阁跑,拉好桌子二话不说就开始抄。
这还是我们仨第一次这么安静地聚在一起,耳边除了纸页翻动之声,便是研墨与落笔于纸的‘沙沙’声。
我静静地抄着面前那堆积如山的典籍,背脊挺直,字迹工整,除了时间久了因手腕太酸而使不上力之外,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