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沂看向歌兮的眼神是那般哀伤,“我不是他,歌兮,我不是他。”
“他已经死了,而你还活着,我也活着。歌兮,你还记得吗,是我最先遇到你的,而他才是后来的……”
“我只求你,不要,将我当成别人……”
歌兮听着鼻子陡然一酸,双手无力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流下来。
“我知道他死了……我知道他回不来了……我知道的……”
“可是,为什么活下来的人是我……每每这样死里逃生,都我会失去重要的人……这样孤寂痛苦的活着……”
“元沂……对不起……”
自元堃故去之后,她一直没有大哭过。她马不停蹄的算计着布局着厮杀着,生怕一停下来便会陷入无休无止的哀伤和痛苦里,只是今日,她再也控制不住,只想痛痛快快哭上一场。
元沂看着失声痛哭的歌兮,双手撑住扶手,竟是艰难地站了起来,他朝着歌兮迈出脚,每走一步就要承受巨大的痛苦,但是他还是一步一步走近了他心心念念的女子。
“元沂你……”
歌兮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直到他将她拉入怀里她才意识到她看到的不是幻觉,元沂能站起来了……
“歌兮,”元沂轻轻抚着她的长发,就如小时候一般,“你哭吧,全都哭出来。我陪你。”
歌兮闻言,死死抓住他的衣襟,泪水源源而出,濡湿了他的衣襟。
夜里,烛火都灭了,只有冷清皎洁的月光铺满了一地。
歌兮躺在榻上,蜷缩着,元沂就在她身边,伸出手臂从身后环住她。
这一夜,她们二人就这样入眠,什么也没有做,只是这样静静相依偎。
第二日天还未亮,元沂便醒了,静静地坐在榻上看了歌兮良久,最后轻轻拿起她的发丝落下小心翼翼的一吻。
福乐在在候着。听到木椅推动的声音忙迎了过去。
“楚王殿下。”
“时辰还尚早,让她再睡上一会。”
福乐也不敢多言,忙道了一声是。便低下头,等到送着楚王从偏殿的角门出去,这才觉得心中的石头搬开了。反正楚王原来的在宫中的宫殿也时常打扫着,偶尔他也会应新帝元熙之邀在宫中歇下,因此就算他被人知晓夜宿宫中,只有没有被人瞧见是从永福宫出去就不要紧。
等到福乐这折转回到太后寝殿里,歌兮已经醒了。但却没有穿上朝服,福乐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娘娘。快到时辰了,为您准备……”
“不用,”歌兮的声音有些嘶哑,“既然哀家已经抱恙。又怎么能上朝?”
“娘娘!奴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福乐只觉头皮都有些紧了起来,昨儿夜里太后可以使性子拒见皇上,可是却不可以用不上朝来要挟皇上,这会让他们母子生分的!尤其皇上与太后并无那一层的血缘!
“既然是不知,就不要讲了。”
歌兮却是已经做了决定不容质疑。
福乐硬着头皮道,“娘娘您好不容易到了今日的局面,切不可以一时意气毁了与皇上对您的敬重和依赖,让奸人钻了空子便是得不偿失了。娘娘……”
歌兮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她此举并不是仅仅为了敲打皇帝。更是要给朝臣一个警告。再者,她以一介女流之身硬是上了朝堂,虽贵为太后。实际上她每行一步都如履薄冰,她是没有根基的,但是即使是如浮萍一般风雨飘摇,她也要生生造出一个稳如磐石的基业来!
眼下,便是她与朝臣们的又一次较量。
更是让皇上知道,她不喜欢拐弯抹角。若是信任她,就必须全心全意地相信她!
太后抱恙不上朝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皇上在寝殿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少年脆弱敏感的心立刻就乱成了一团麻,他又是猜忌太后此举是要给自己难堪,又是心烦贵儿那一声声的催促。
“皇上,您还是亲自去请太后娘娘吧……”
“母子俩哪儿来的隔夜仇呢,皇上还是去看看吧……”
“闭嘴!!”
皇上焦躁地吼了一声,贵儿吓得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