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不再需要自己的照顾了。
“今鸿,你不要伤他,我求你……”
霍今鸿回过头去,见白项英跌跌撞撞地朝自己走来,隔几步却又停下,似是忌惮自己手里的刀。
不知怎么就这样的难受,带着滔天怒火的绝望。
他不想看到哥哥狼狈的模样,不想看他害怕,哀求和小心翼翼,从来没有想过。
哥哥应该永远都是冷静,可靠和温柔的,就像多年之前那个下午,两人相对坐在面馆里,太阳光从窗户里打进来落在对方的睫毛上。
事情怎么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呢?
是因为他吗?是他让对方变得狼狈,虚弱,惧怕自己吗?
——不是的,那贱人在胡说,他从来没有做过伤害哥哥的事……他怎么可能伤害哥哥?
“你……在求我?”
霍今鸿一把扣住怀安的肩膀拽到胸前,刀尖虚虚抵在颈侧,“是他在逼我,是他不让我们走,你不求他,求我?!”
白项英吓得后退半步,左手按住胸口,腕上的锁链“哗哗”作响:“他不会说的,他听我的,我不会让他跟警察说……你把刀放下,我们这就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已经来不及了。”
窗外隐约传来鸣笛声,警车已经离这里很近了。
白项英听见声音,心里知道两人今晚大约是走不成的,但走不走已经不重要了。
事情竟然永远都在朝更加糟糕的方向发展,没有一个哪怕是退而求其次的办法……为什么呢,他原以为自己可以解决的,至少不会变成像现在这样。
霍今鸿看着白项英泫然欲泣的表情,心脏像被狠狠剜了一刀,张口,嘴角尝到一股潮湿的腥咸的味道。
是眼泪,先于对方悄无声息地流了下来。
“哥哥,你做个选择吧,是选他还是选我。选我,我现在就杀了他,选他,我替他死在这里,反正今晚我俩中间肯定得死一个。”
“你,你说什么胡话?!”
“选吧,哥哥,没有时间了。”
刀尖没入皮肤,怀安依旧没有躲闪,甚至没有求饶。血珠慢慢从伤口里渗出来,像钢针刺入白项英的心脏。
“今鸿,为什么要逼我,我能怎么选择呢……怀安只是个下人,死就死了,我不可能因为他选择让你去死,可是如果没有他我会过得不好……我需要有活人在我身边,我需要有人侍候,我已经用惯了他,不要为难我好么,今鸿……”
“你说的这些我也可以做到,我也可以陪你,照顾你,我比他更知道怎么让你爽……这个理由不行,哥哥,但是谢谢你让我知道,我在你心里比他重要。”
“你当然比他重要,你比任何人都重要!”
“那么你不会因为我杀了他记恨我,对吗?”
刀尖又深入几分,血越流越多,同时警车已到了院门外,依稀能够听见法国人大声叫喊的声音。
霍今鸿望了眼玄关,又回头看着白项英,眼泪越流越凶。
“今天要是走不成我也不想活了,我不想回乔七那儿,看着别人欢声笑语,有兄弟,有爱人,我什么都没有,但我也不想让他留在你身边……我好像有嫉妒心了,哥哥,从前你陪霍岩山和付聘睡觉,我从来没有嫉妒过,可现在我却嫉妒一个贱人。他阻扰我们离开,想送我进监狱,却可以陪你照顾你,还让你为了他求我……”
“不是他要拦我们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白项英眼看对方下一秒就将失控,情急之下向前一步失声叫道,“是我让他那么做的!是我让他在楼下听着,如有意外就马上报警!”
眼前一片空白。
本就虚弱的身体在极度惊恐中已经撑到了极限,所有的力气仿佛都在刚才的叫喊中用尽了。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看见霍今鸿望想自己的眼神,以及客厅的门被撞开,警察涌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