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裳道:“所以呢……今天晚上,我剥夺你说话的权力。
让我来说,你来听,好不好?”江之寒认真的点一下头。
倪裳道:“从哪里说起呢?……我今天开车的时候,还在想,要不要多开十几个小时,去一趟南湾,和你见个面。
走的时候,我便可以直接从芝加哥坐西北的飞机,不用再到旧金山来转机。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你。
我觉得呢,这是天意。”
她看了眼隔着茶几坐在地上的男生,“我……先问你个问题好吗?”江之寒给她个鼓励说下去的眼神。
倪裳很认真很认真的问:“你……还恨我吗?”江之寒一怔,随即摇了摇头。
倪裳看着他,“以后也不会恨,好吗?”像是个问题,又像是个请求。
江之寒使劲摇了摇头。
倪裳抿抿嘴,“我爸……前两周下楼梯摔了腿,还好不算太严重,家里雇了个保姆在照顾他。
我打电话回去,他说……”叹了口气,倪裳道:“他说,是报应啊”江之寒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动了一下,他敏感的捕捉到倪裳的言外之意。
倪建国也许是无意的感叹,但倪裳很快的联想到很多年前的那个事故,心里或许有了答案。
倪裳深深的看他一眼,慢慢的说:“但是,你知道吗?回头看,就算……就算他是自己跳下去骗我的,我也很难怪他。”
江之寒能听到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倪裳说:“回头看,我觉得最应该怪的人就是我自己。
我那时候……那时候认识了你,便变得有些傻傻的,你说什么都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如果我是为人父母,大概也会想方设法要阻止那样的事情生吧。
所以呢,大人说不要早恋,其实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话。
我们那时候太年轻,忽然有了事故,便是自恃聪明如你我,也乱了分寸,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我爸那时候在家里苦口婆心的劝我,又是骂又是软语相求,我只是让他不要去找你的麻烦。
他一定是认为我被你唆使迷了心窍,所以……不管做什么,他都会阻止那样的事情生的。”
在这个宁静悠远的大峡谷之夜,江之寒有些傻傻的坐在那里,听倪裳忽然提起很多年前的往事。
有一些,曾经是他们间最深的伤疤,从来都避讳不曾说起只言片语。
倪裳说:“但我回想起来,你那时候一定是恨我了。
因为你一定觉得,我辜负了你的信任,因为我不能百分之百的相信你。
我们那时候天真的很,傻傻的总觉得两个人之间是可以无条件的相互信任,不保守任何秘密。”
她的眼光,似乎越过了对面的他,投射到七年前的某个点,“所以,最开始取消那信任的是我。
但你呢?我们曾经以为的那么深的情感,可以一直在一起的承诺,你不是才过了半年便又答应了思宜么?”她很尖锐的质问。
江之寒对上她的眼神,并没有任何辩白的意图。
倪裳的眼光慢慢柔和下来,“我并不是无聊,今晚和你说起这些陈年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