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可要准备什么?”
刘言宜将帖子放在一旁,想了想。
“你让绣房的人过来量量尺寸,做件新衣裳,再挑几样素雅的簪子……”
中秋夜宴,各宫嫔妃都铆足了劲儿在皇上面前争奇斗艳,她虽不想出这个风头,但也得打扮得体面些。
她顿了一下,又道。
“再去小厨房看看,本主记得前几日庖人送来些糯米,正好酿些醪糟带去。”
秀儿眼睛一亮。
“主子要亲手做醪糟?可您身子刚好……”
刘言宜瞥了她一眼,故意板起脸。
“本主又不是纸糊的,做个醪糟还能要了命不成?”
秀儿被她这么一瞪,立刻闭了嘴,乖乖去小厨房拿糯米了。
刘言宜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她明白秀儿是在担心自己,但中秋夜宴在即,她若还是病恹恹的,反而惹人猜忌。不如自己动手做些醪糟,一来打发时间,二来也显得自己没闲着。
次日清晨,她挽起袖子,将蒸好的糯米摊在竹匾上晾凉。糯米雪白晶莹,热气腾腾,散发着淡淡的甜香,又取来酒曲,细细碾碎,均匀地拌入糯米中。
秀儿在一旁帮忙,将拌好的糯米放入瓦罐中,压实后中间挖出一个酒窝,以便观察出酒情况。最后用干净的纱布封口,再盖上木盖,置于阴凉处。
刘言宜垂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陶罐边缘,以往母亲常说,醪糟酒暖胃,冬日里喝一碗,浑身都舒坦。
那时父亲还在资中县任职,虽清贫,却总是一家人围炉夜话,其乐融融。
如今……她入宫七年,与家人相见无期,连亲手酿的醪糟,也不知何时才能捧到他们面前。
他们这些寒门出身的能走到今日的高度,已是万里挑一的能力与运气,而运气往往占更多数。
宫中人只记得她是个皇子被人过继走的母亲,却不记得,她的第一个孩子是为阮玉枝所害,胎死腹中。
律儿的出现救她出了任谁都可揉捏的处境,却也长久将她困于母子分离,不能相认的痛苦。
八月十五,中秋夜宴。
因着皇帝并未允准如往年那般大办,皇后便只将宴席设在椒房殿,殿前的庭院里早已摆满了矮几,各色瓜果糕点琳琅满目。
刘言宜抱着那坛醪糟酒,跟在宫女身后缓步入席。她今日穿了件樱草色绣蝶戏水仙的裙衫,发间只簪一支仙宫夜游金步摇,素净却不失体面。
“琼良媛到——”
内侍尖细的嗓音响起,刘言宜抬眸,正对上皇后温和的目光。
她福身行礼。
“妾身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