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浠心头一涩。母嫔总是这样,明明自己已病骨支离,却还惦记着这些细枝末节,想着如何让她在人前更鲜亮些。
她微微垂首。
“那蜻蜓簪子精巧是精巧,只是……太沉了些,戴着累脖子。这样简简单单的,反倒自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声音放得更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母嫔今日……咳得似乎比晨起时更密了些?可请了太医再来瞧瞧?”
“咳…咳咳……不妨事。”
李夕静摆摆手,又是一阵低咳,待平复些才道。
“老毛病了,春日里难免反复。尹太医的药一直吃着,无甚大碍。”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静静坐在稍远处圈椅里的行弘。
少年身姿依旧笔挺,只是搁在膝上的手,不知何时已悄然握成了拳。
“弘儿。”
李夕静的声音放得更柔缓,带着不易察觉的喘息。
“今日……在演武场,可还顺当?你父皇……咳…前日还问起你的骑射进益。”
玉浠的目光也随之转向九弟。
行弘依旧坐得笔直,听到母嫔的问话,他抬起眼,那双清冽的眸子在灯下显得格外沉静,甚至……有些过于平静了。
玉浠太熟悉这种平静,那是他用来隔绝一切担忧和脆弱的外壳。
“回母嫔,一切尚可。”
行弘的声音平板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父皇问起,儿臣已回禀何将军,言近日习练骑射,略有寸进。”
他顿了顿,目光在母嫔苍白的脸上飞快地掠过,像被烫到一般迅速垂下眼睑,盯着自己紧握的拳头。
“何将军……亦言儿臣还需勤勉。”
玉浠的心沉甸甸的。她知道行弘的“尚可”和“略有寸进”意味着什么。
这个九弟,资质在皇子中并非上佳,却对自己苛刻到近乎残酷。他口中的“还需勤勉”,只怕是已将旁人眼中的极限都当成了懈怠。
他这般拼命,除了骨子里那份要强,是否也因着……想用这“寸进”,换取父皇对母嫔的些许垂怜?哪怕只是多问一句病情?
玉浠不敢深想,只觉得喉头有些发堵。
榻边的玉璇似乎终于玩累了那柄沉重的短剑,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小脑袋一点一点地往乳母怀里靠。
乳母连忙轻声告退,抱着睡意朦胧的小公主退了下去。
灯火跳跃,将人影长长地投在光洁的地板上,空气中弥漫着药香、熏香,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不知是真实存在,还是玉浠惊惧之下的幻觉。
喜欢延平宫史请大家收藏:()延平宫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