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步练师就这麽跪在太子面前,我也跪下来了,所以太子这一跪有什麽吗?你真以为我看起来年轻就是潘淑吗?若非孙鲁班丶孙鲁育之母算计,我今日还是步练师,并非潘淑,太子,你乃楷悌君子丶人品贵重,不想一想养母是怎麽对你的吗?」她露出残忍又狰狞的表情,伸出手摸了孙登的侧脸,看着他掉下恐惧的泪水,她替他拭去眼泪之後,勾起一抹灿烂的笑。
徐依知道潘淑这女人搬出自己是步练师之事,就是要灭了她,这让她怒瞪那个心肠歹毒的女人。
所有人听到潘淑亲口说自己就是步练师,让所有文武官脸色诧异看着她。
孙权看着孙登为了徐依在哭,露出冷笑。
潘淑公开自己就是步练师的身分,就拍了拍孙登的肩膀说道:「我十三岁就认识你父皇,还被你娘亲徐依抓个现形,然後徐依因妒要灭了我,你父皇将我送到偏僻乡村,我在那里跟你叔公徐文则是邻居,他那时叫梁进谋,他因为感情成为猎户梁良养子,他重情重义死守养父家宅,後因徐氏一族尾大不掉,被强行带回建业谋划未来。」
如此遥远的过往,犹如昨天才发生一般,她想到当时一堆爱恨揪葛丶缠绕与堆积,就觉得很好笑的又对脸色苍白的孙登说道:「你母亲徐依一直想除掉我,其实我不是不理解,因为我也是爱上孙权之後,才明白这个男人是如此的让人渴望和爱恋,他的庇护之恩,我用一生的眼泪来还,同样与我十三岁的花儿丶香香,一个被你叔公乔装成我,被划花了脸,由你母亲下令喂狗,我呢?回到卢江老家附近的樱枫林隐居,整整八年的时光,我与红叶情如姐妹丶相依为命……。」
孙登不敢相信眼前的妙龄女子竟是母亲一生最恨的女人步练师,他早有耳闻,公主的母亲非以前那个步练师,但是他不敢也不愿去了解,却没想到今日,必须了解。
潘淑一想到红叶就心痛如绞的露出痛苦表情说:「我在樱枫林八年,全赖你爹孙权照顾,我这一生遇到很多女人想灭了我,我嫂子就是一个,你母亲也是一个,再来就是孙鲁班和孙鲁育的娘也是一个。我不恨这些女人,我恨我自己,因为我明知爱上孙权是一个错,我却偏偏对他对了心,然後害死了因我被你母亲忌妒而遭受迁怒的红叶,你知道红叶才刚刚嫁给心上人赵云吗?你懂什麽是爱吗?太子。」
「红叶与我苦了八年,我从没看过她这麽欢天喜地的要嫁给一个男人,赵云就是常山赵子龙,这男人跟你父皇一样是大英雄,能得英雄一瞥,那是多麽让人高兴的事,更何况是嫁与他?结果你母亲为了折磨我,杀了红叶丶烧了樱枫林,後来徐氏一族为了对付我,让徐矫毒杀怀有身孕的我於富春,即便我怀了孙虑,你母亲依旧痛恨我,拿刀杀我并威胁你父皇,让我不惜奔走扬州求医保住孙虑,结果你们怎麽对我儿子?」
孙登脸色苍白又泪流不止的抓着潘淑的双手,哀求着她的说:「母后,二弟病了,贵妃说只有二弟死了,您才会回来父皇身边,所以二弟自己回到别庄向上天祈求,您能回到父皇身边宽慰父皇这近三十年的孤独,没有人要杀二弟,母后,二弟是我照顾的,我不会害自己弟弟,母后!!」
「你不会,但你母亲会,他最恨的人是我,也最恨我儿子会跟你这个太子抢一切,有没有你母亲自己心里清楚,可是都到了今天,我也不想问我儿子怎麽走了,可是我告诉你,你母亲徐依与弟弟徐祚合谋让徐祚奸杀要嫁给我哥的无明,你来告诉我,你母亲该不该死?」潘淑掉了眼泪的甩开孙登的手,冷冷的斜睨已经吓到全身颤抖不已的徐依说:「怎麽?妳可以算计我丶陷害我丶污蔑我,但是我不能说说妳的壮举?」
「母后,我愿意自请废去太子之位给孙亮或孙晨,求您不要杀我母亲!」孙登知道种种事情加起来,很难让人宽恕母亲徐依,但是徐依是他母亲,他就哭着哀求潘淑。
「闭嘴!你父皇当年受尽折磨,也没有这样哭天抢地,你还有没有孙权儿子的样子?你父皇九岁失去父亲孙坚,就随着你伯父孙策去袁术底下仕官和历练,他十八岁失去初奠基江东的兄长孙策,从此被徐氏一族和吴氏一族胁持,搞的里外不是人,他一滴眼泪都没掉,你呢?你可还记得徐氏一族族长徐文则对你的指导?他应该会告诉你,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太子之位,不是吗?」潘淑用力抓起孙登的衣襟一吼。
孙登看着有徐文则教育影子的潘淑,就全身一抖的看着她哭起来说:「母后,您不是养育过我吗?您能不能放过我母亲?我求求妳!」
「作为皇长子妄自菲薄丶不辨是非,相当的愚蠢,你作为太子乃众皇子丶公主的表率却恣意流泪,枉费张昭丶陆逊等人对你的教育,更白费你父皇对你的指望,给我回到位子上,打起精神来!给我擦乾眼泪,记起你是谁的儿子,所以你必须看淡生死丶赏罚分明。」潘淑拿出母后的气势,指了孙登的位子一吼。
「皇后,太子乃臣负责指导教育,太子孝顺难忘母恩,遂才如此失了身分,请皇后宽宏大量,放过徐妃吧。」陆逊立刻跪在孙登的身旁,对着潘淑大声的请求。
「能以逸待劳战法削弱蜀汉军力,又使得刘备一代英雄最终在白帝城一役仅以身免的大都督丶大丞相,怎麽会看不出徐氏一族就是想用以逸待劳方式来对待本宫?今天是本宫双生子的好日子,哭一哭也好,但是可以了。」潘淑一脸尖酸刻薄的瞪着陆逊和孙登两人,就由女官搀扶起身,优雅的回到位子上。
张昭知道潘淑确实是那个步练师,他想帮陆逊和太子,但是又深知潘淑的厉害,所以不敢多说什麽的只能沉默。
张承早知道曾经阵前鼓舞的步练师有多厉害,所以他心有馀而力不足,不敢多说话的只能过去扶起孙登说:「太子,快起来。」
「丞相,快起来。」朱然和潘浚知道皇后不想放过徐依,就赶紧过去把陆逊扶起来。
孙权一双利眼看了徐依一眼说道:「徐妃,妳自己选吧。」
这女人竟敢让孙登这样为她丢尽颜面,很好!
徐氏一族自从失去徐文则之後,就开始走下坡,想不到号称得徐文则真传的孙登,根本没有学到半分。
「步练师,打从妳来到孙权身旁之後,孙权身旁的人没有一个安宁,真是拜妳所赐。」徐依一脸扭曲又狰狞的气得发抖。
「孙权的正妻谢氏是被妳气死丶孙权的母亲吴太夫人是被妳强行送到甘露寺出家,我有今天全靠妳一手指点,我却还是不免想说,我甘拜下风。」潘淑咬了一口糕点,露出明媚笑容。
她看着被逼到绝境的徐依,就喝了一口茶,然後瞄到孙登夫妻惶恐不安的样子,就对着孙登指导的说道:「徐氏一族不能没人,太子。」
孙登愣住的看着潘淑,就想到孙虑曾经抓着自己双臂哭着说,徐氏一族不能没人,要他不要跟着受罚时说的话,这让他才不得不面对养母心胸狭窄的事实说道:「娘,儿子好累。」
「步练师这女人就是一个疯子,她搞的你的父皇差点被两大氏族废了,无明这女人是故意给你舅父下套,她明知你舅父喜欢她,却故意跟周瑜丶沈敖和步骘合谋。」徐依对於儿子如此软弱,就激动的对着孙登一吼。
「不要再说了娘,您跟奶奶都是名门氏族与望族,所以很瞧不起人吧?」孙登叹了气的看着徐依。
「太子,你到底在说什麽?」
「孙氏一族乃寒门,娘,您也会想抛弃我吗?」
孙权闻言笑了起来。
潘淑看了喜欢看笑话的孙权一眼,这男人干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