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木柄早已开裂,锄刃也锈迹斑斑,几乎快要断掉的破锄头。
这就是她现在唯一的“武器”了。
风老太佝偻着腰,扛起那把比她人高不了多少的破锄头,一步一挪地朝着村外那片属于风家的,贫瘠又多石的荒地走去。
她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老长老长,像一个巨大的问号,又像一个随时可能被风吹倒的稻草人。
到了地头。
看着眼前这片杂草丛生,石块遍布的土地,风老太的心沉到了谷底。
这……能种出什么?
但她没有退路。
她咬紧牙关,将那生锈的锄头狠狠地砸向地面!
“哐当!”
锄头碰到一块石头,震得她虎口发麻,差点脱手。
她喘了口气,换了个地方,继续刨。
一下……
又一下……
泥土很硬,里面夹杂着无数的小石子。
每一锄下去,都要用尽她全身的力气。
汗水很快就湿透了她那本就脏污的衣衫,顺着额头流下来,淌进眼睛里,又涩又疼。
她的腰像要折了一样,酸痛难忍。
她的手心,很快就磨出了水泡,火辣辣地疼。
这辈子……她什么时候干过这种重活?
年轻的时候,有风老爷子使唤。
后来有了儿子,更是把风二流当眼珠子疼,地里的活计,要么是老大一家干,要么就是风根生他们这些“外人”干。
她风老太,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发号施令就行了。
可现在……
报应吗?
不!
风老太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
这不是报应!
这都是黄曼曼那个小贱人害的!
如果不是她!二流怎么会受伤?!
如果不是她!刘杜鹃怎么会死?!
如果不是她!宗东他们怎么会走?!
如果不是她!她风老太怎么会沦落到这步田地,要像个老牲口一样在这里刨土?!
对!都是她!
那个扫把星!克星!
风老太越想越气,越想越恨,手里的锄头也挥舞得更快了,仿佛要把这满腔的怨毒,都发泄在这片土地上。
她似乎完全忘记了,是她自己先将黄曼曼一家逼上绝路。
也忘记了,是风二流自己作恶多端,才招致祸端。
在她那被愚昧和偏执塞满的脑子里,所有的不幸,都必须找到一个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