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病房时才知道,原来除了父母,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没忘记他。病床前摆着一个花篮。他手一翻,看到上面不算工整的字‐许露。
他躺在床上,扬手打翻了那篮花,过了一会又拾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在床头摆好。
记忆就这么飘远了,思绪像漫散的水灾,霎时就涌动到了很久之前。很久是多久,他一闭眼,那个时候自己还在拳击俱乐部。
他第一次看到许露和陆悠的地方。
许露穿着不贴身的制服从员工间里走了出来,抹平衣服上的褶皱乐呵呵地对自己说:&ldo;若尘哥哥,你今天有空么?&rdo;
&ldo;没有。&rdo;
&ldo;那我明天再来问。&rdo;她笑得明朗。
他顿了顿,身边就有兄弟抵抵他,&ldo;尘哥,你桃花好多啊。&rdo;
&ldo;你疯了?&rdo;他将拳击手套甩给兄弟,&ldo;她妈的还是个孩子。&rdo;
&ldo;不过就小十岁么。&rdo;
&ldo;滚边去。&rdo;
不知道谁把这句话告诉了许露,许露跑到自己旁边质问,&ldo;你是不是嫌我年纪小所以不睬我。&rdo;
他不说话,毛巾擦着肌理上的汗珠。
许露的眼里却有星星,&ldo;如果我长大一点,你是不是就可以理我了。&rdo;
他说:&ldo;你和陆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rdo;
那个时候他天天被陆悠缠着当她的教练。
&ldo;我知道啦。&rdo;许露挑着眉转身走了。
知道什么。他真是无语。
后来许露不怎么缠着他了,倒是总有男人缠着许露。她是很漂亮,那种堕在红尘中的美。
有人开始在他耳边叽叽歪歪地说着许露的身材,甚至传言她床上功夫一流。一次两次,最终他实在忍不住将那个流氓按在地上,指着,
&ldo;你他妈再给老子说一句。&rdo;
&ldo;我说许露床上功夫一流。&rdo;痞子不惧他。
他挥起拳头打在痞子脸上,&ldo;我□□妈。&rdo;
他是拳击运动员,那拳下去险些要了痞子半条命。周围人都拉着他,&ldo;哥你消消气。&rdo;
他踹了痞子一角,&ldo;你他妈再敢说许露,就不是一拳解决的事。&rdo;
&ldo;哥,我错了我错了。&rdo;小痞子怂了,捂着沾满血的脸在地上后挪几尺远。
于是他一个人民警察,因为这事进了警察局。
许露还买了一杯奶茶过来看他,指尖点上他的唇角,&ldo;你受伤了?&rdo;
他偏头,躲过许露的手,&ldo;不关你事。&rdo;
&ldo;你不是为我打架的么?&rdo;她眉眼弯弯。
他不说话了,将夹克挂在肩头,&ldo;走啊。&rdo;
许露顿了几秒,蹦跶着跟上。
后来他脑壳犯浑被陆悠那套我会实现你梦想的言论洗脑,不顾爸妈反对辞了警察的工作当了这丫头的教练。
他当警察最后的一份工作,是去收拾两个因过量吸毒死亡夫妻的尸体。
他跟着同事进了一家破旧的杂货铺,而后在那家杂货铺的沾满油渍的透明帘子下,看到了一双黑洞洞的眼睛。
那双眼睛惊恐地看着地上的尸体,眼角带着泪。
&ldo;许露?&rdo;
&ldo;江若尘,别看我。&rdo;她捂着自己的脸,蹲在地上放肆地哭。他将警服棉袄披在她的身上,等同事收拾完尸体,倚着门框抽起了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