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脑袋,头发蓬松、凌乱。
一双眼睛,眸子漆黑、乌亮。
一张嘴,嘴唇薄薄的,抿紧、张开。
嘴咧开一条缝,若有若无的叹息。
&ldo;仍旧是来了。&rdo;
&ldo;所有人都会来,所有人都逃不掉。&rdo;
不断地呢喃,声音那么轻,被风吹散。辛和听不见。不该听见的,当然听不见。
辛和的注意力在一朵花上,红花,鲜嫩招摇。从墙的另一端探过来。
不是出墙的红杏。
红杏固然红,却绝无这般瑰美,惊心动魄。
这花,和女尸胸前的那一枝像极,似曾相识。
是什么呢?
夜合花。
辛和终于想起来了,这么红的夜合花,苏州城里只此一棵,种在青藤陶吧的后院里。
已经到了目的地,辛和舒了口气。
可是心,为什么如此不安,忐忑,惶然?
恐惧,是有原因的。
恐惧,因为离死不远。
花,极力舒展的枝脉,优雅袅娜的碧叶,青绿色的花蕾外沿散散地张开几绺花序。红色,像血一样红色的液体,被根从泥土里吸收,传输到枝丫,传输到花蕾中的胚珠,撑破花的子房,从花芯最深处流淌出来!
沿着细细长长的花瓣,一点一点侵蚀,一点一点浸透,然后,在花瓣的顶端莞尔一笑,猛一沉身,再一弹,轻轻巧巧地落到辛和的眉心。
辛和的眼睛被天光灼得生疼,她下意识地抬手。指尖一点殷红,是花汁,还是血?
源源不断地擦,源源不断地流。所有的纸巾都被浸透了。那液体,仍然从她右手的无名指尖涌出来。
辛和不知所措。
她仿佛听见笑声。若有若无的笑声。
似笑,似哭,似怒,似悲。
尖细的。
如针。
直直地刺进了她的双耳。在她的耳室里形成了有形有质的怨灵,恶毒地拨动着她的脑神经,一边发出尖细的笑声,刺得她全身止不住颤抖。
笑声在她耳朵里回荡。
她的耳膜在疼。
她的头在疼。
那怨灵钻进了她的头颅,在她脑子里乱撞!
怨灵越长越大。
辛和的脑袋也越撑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