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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夜渡寒江（第2页）

眼看着周德带人往粮仓走，陈阳蹲下来，用袖子帮小雨擦去眼角的眼屎：&0t;小雨别怕，

哥带你去镇上找舅舅，他开小卖部的，能收留咱们。

&0t;其实他根本没有舅舅，只是听母亲说过，镇东头有个远房表舅，

十年前见过一面。

夜幕降临前，陈阳在西墙根挖出埋了一天的陶罐，两枚玉佩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把妹妹的玉坠重新系回红绳，自己的那块塞进贴身口袋，指尖触到内侧的刻字，

突然想起父亲曾说过，这是陈家祖上留下的&0t;护心佩&0t;，能保平安。

小雨趴在他背上，手里攥着半块硬饼——那是王大爷偷偷塞给他们的。

路过村口老槐树时，陈阳忍不住回头，看见自家屋顶的炊烟早已熄灭，

只有周德的摩托车灯在远处晃荡，像只红的眼睛。

通往镇上的山路在夜色中像条灰蛇，陈阳的布鞋早就磨穿了底，

脚底的血泡蹭在碎石上，疼得他直吸气。

小雨突然从他背上滑下来，蹲在地上捡了片梧桐叶，

举过头顶当小伞：&0t;哥，这样就淋不着啦！

&0t;其实月亮明晃晃的，根本没下雨。

走到半山腰时，远处传来狗吠声。

陈阳知道，那是周德带着人追来了。

他突然想起父亲教他的&0t;山路抄近道&0t;，拐进一条隐蔽的山涧，溪水没过脚踝，冻得小雨直打哆嗦。

但她咬着嘴唇不吭声，只是把玉坠往胸口按了按，像抱着个暖炉。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山顶时，陈阳看见镇东头的电线杆，上面贴着&0t;江州招工&0t;的广告。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两枚硬币，又看了看妹妹冻红的小脸，突然做出个决定——不去表舅家了，

他要带小雨坐火车去江州，就像村里打工的顺子哥说的，那里遍地是机会。

火车站的月台飘着细雨，陈阳把妹妹塞进硬座底下的空档，自己蹲在过道里，闻着车厢里混杂的烟味和汗味。

小雨突然从他裤兜里掏出玉坠，对着车窗上的雾气画龙，

哈出的白气在玻璃上凝成水珠，顺着她画的龙身往下淌，像极了家乡的山泉水。

&0t;哥你看，龙在哭呢。&0t;

小雨奶声奶气地说。陈阳笑了，这是父母走后他第一次笑，

笑得眼睛酸：&0t;傻丫头，那是龙在下雨，等雨停了，咱们就到新家了。&0t;

他不知道江州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但他知道，只要兄妹俩在一起，再难的路也能走下去。

列车轰鸣声中，陈阳摸到口袋里那张半旧的车票，目的地写着&0t;江州&0t;，票价栏印着&0t;15元&0t;。

他想起父亲临终前没说完的话，想起母亲藏玉佩时的眼神，

突然觉得掌心的玉佩不再冰凉——这对龙凤佩，终将护着他们在风雨中站稳脚跟，

就像老槐树下那盏永远不灭的灯，照着他们走向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