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地窖的石门被血浸透,苏晚举着火折子照见门环上的抓痕。铜环内圈沾着片带痣的人皮,边缘参差的齿痕间还嵌着半颗金牙。
"这是秦老太爷的牙。"青衫道士用剑尖挑起人皮,"当年他亲自锁了地窖门。"
石门轰然开启的瞬间,火折子映出墙上密密麻麻的划痕。那些深浅不一的沟壑组成古怪符文,苏晚刚瞥一眼便头痛欲裂。道士甩出张黄符贴在她额间:"别看墙上的噬魂咒。"
地窖中央的石台上摆着个青铜瓮,瓮身铸着百子嬉戏图。道士的桃木剑刚触到瓮盖,瓮中突然传出指甲刮擦声。苏晚忽然抓住道士手腕:"这些孩子。。。都在哭。"
道士脸色骤变,剑锋在掌心划出血线:"闭耳咒!快!"他沾血画符的手却在半空僵住——血珠悬浮成串,竟组成个倒写的"赦"字。
青铜瓮炸裂的瞬间,黑水裹着几十条白蛆喷涌而出。蛆虫见风即长,眨眼变成三寸长的肉虫,口器裂成四瓣露出细密尖牙。苏晚挥着火折子后退,火光照亮墙角堆叠的陶罐——每个罐口都封着张人脸皮。
"是痋术!"道士甩出铜钱剑钉死两条扑来的肉虫,"秦家用活人养蛊虫!"
虫群突然转向石台,疯狂啃食瓮中残骸。骨骼碎裂声中,苏晚看见半具婴孩颅骨被顶出虫堆——天灵盖上钉着枚青铜钉。更多的虫体从颅骨眼窝钻出,每条虫背上都浮现出人脸。
道士突然掐诀念咒:"五雷猛将,火车将军!"雷光劈中虫群却反噬其身,他踉跄着吐出口黑血:"咒术反噬。。。这地窖被人改成了养尸地!"
苏晚扶住道士时摸到他后颈凸起,挑开衣领赫然见条肉虫在皮下蠕动。道士反手扣住她咽喉:"杀了我!趁蛊母还没。。。"他眼球突然爆裂,几十条红丝虫从眼眶钻出。
虫潮吞没道士尸身时,苏晚跌进个暗室。腐臭味扑面而来,墙上挂着几十套小号寿衣,每件寿衣心口都绣着生辰八字。供桌上摆着个鎏金匣子,匣面刻着"以童养蛊,可镇百年"。
匣中锦帛记载的秘术令苏晚作呕——取七月孕胎浸药酒百日,剖出婴尸喂食蛊虫,待虫体通灵后封入活人天灵。。。
"姐姐救我!"
稚嫩的童声在暗室回荡。苏晚转头看见个穿红肚兜的女童蹲在墙角,腕上银铃与小妹的一模一样。女童抬头露出天真笑容,嘴角却裂到耳根:"我们来玩捉迷藏呀。"
苏晚握紧桃木簪后退,后腰撞上供桌。烛台倾倒的瞬间,她看见女童的影子里伸出六条虫足。
"找到你了!"女童四肢反折着扑来,肚皮裂开钻出团纠缠的肉虫。苏晚挥簪刺中虫团,脓血溅在墙上竟显出一行血字:西墙第三砖。
暗门移开时,虫潮已漫到脚边。密道石阶湿滑异常,苏晚摸到满手黏液。前方传来铁链拖地声,火光忽明忽暗间,她看见个被锁在刑架上的女人——长发遮面,十指钉着桃木楔。
"月娥姑娘?"苏晚声音发颤。
女人缓缓抬头,溃烂的脸上爬满蛊虫。她扯动嘴角露出森森白骨:"他们骗你。。。所谓镇魂。。。实为养蛊。。。"每说一字都有蛊虫从喉间掉落。
铁链突然绷断,女人枯爪扣住苏晚肩膀:"看清水缸里的东西!"力道之大几乎捏碎骨头。苏晚扑向墙角半人高的水缸,掀开木盖的瞬间全身血液凝固——缸中泡着几十具婴尸,每具尸体口中都含着青铜钉。
最恐怖的莫过于这些婴尸的面容,竟与苏晚有七分相似。
"秦家血脉。。。代代相承。。。"月娥的声音忽远忽近,"当年他们在我腹中。。。"
话音未落,密道顶端传来重物挪动声。苏晚抬头看见青石板上刻着镇魂咒,咒文中央嵌着个陶罐——罐中赫然是具蜷缩的胎儿干尸,脐带连着的竟是块刻着苏晚生辰八字的玉牌。
月娥的鬼啸震落碎石:"快毁玉牌!"她周身蛊虫暴起,在苏晚身前结成屏障。头顶陶罐突然炸裂,干尸睁眼的瞬间,整个地窖开始塌陷。
苏晚攥着玉牌冲向密道出口,身后传来蛊虫啃噬骨肉的声响。月娥最后的嘶喊混在崩塌声中:"去后山乱葬岗。。。找我的。。。"
乱葬岗的歪脖子树上挂满招魂幡,苏晚跌坐在荒坟间。手中玉牌突然发烫,映出坟茔间的诡异排列——所有坟头都朝着秦家祠堂方向,墓碑清一色刻着"童蛊"二字。
夜枭啼哭声中,最近的坟包突然塌陷。青紫的婴尸手脚并用爬出墓穴,额间青铜钉在月光下泛着幽光。更远处的坟堆接连爆开,几十具婴尸咧着无牙的嘴围拢过来。
苏晚摸到怀中染血的锦帛,颤抖着念出上面唯一的咒文:"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婴尸们突然抱头惨叫,眼窝中钻出焦黑的蛊虫。
第一缕晨光刺破乌云时,苏晚瘫倒在破庙残垣下。她没看见的是,后颈缓缓浮现出蛊虫形状的红斑,怀中玉牌内有什么东西轻轻蠕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