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船到桥头自然直,您别太操心了,累着了身子。&rdo;萍婆子把温热的薄被盖到了她身上。
张小碗笑了笑,睁着眼睛隔着窗外看着那浅白的月光,眼睛里满是疲惫。
萍婆子伸手,拦了下她的眼,&ldo;您歇歇罢,明日你还得忙着呢。&rdo;
&ldo;嗯。&rdo;张小碗闭了眼。
&ldo;您睡您的,我跟您说着话即可。&rdo;
&ldo;好。&rdo;张小碗翘了翘嘴角。
&ldo;您知道我以前的小姐是怎么死的罢?&rdo;
&ldo;唉。&rdo;
&ldo;老爷夫人全走后,荣华富贵都不在了,她又生性忠烈,不堪别人言语侮辱,就拔了钗子自刎,那时,您还没找上我,我只得拿了她的钗给她换了副薄棺,这才让她入了土,您找到我那日,若非及早请了大夫看眼,我那眼怕是都要为这孩儿哭瞎了,便是如此,我这心也是为她哭碎了。&rdo;
萍婆子说到这,又给她掖了掖被子,淡道,&ldo;后来跟了您,又看了您的活法,想着虽是辛苦,但也不是没有好处,您有本事,熬过了今晚,明日就能看得公子们的笑,再熬得过明日后日,你就能看着跟您撒娇的二公子他们长大,看着他们成亲,想想,您要是没了,再也没有人像您这样疼爱他们,也没有在他们做错事的时候给他们指点迷津,他们要是在外面吃了亏,更是无人能像您这样什么都不想安慰他们,缺了您,他们会变得不像您的孩儿,会像那张家的,李家的,王家,赵家的王孙公子哥般一样,等着父荫过后,剩下的就是败落。&rdo;
她话过后,张小碗久久无语,很久后才叹道,&ldo;是啊,就如你所说般的一样,生了他们,总得好生教着护着他们才是。&rdo;
&ldo;可不就是如此。&rdo;良久后,萍婆叹道,声音凄凉。
她一手带大的小姐啊,因没有人再护着疼着,就这么去了,让她连个怪罪的人都找不着。
汪永昭是寅时回来的,他一进门,张小碗就下了地,看看这是汪永昭起床练武的时辰,自行点了灯。
&ldo;怎地在外头?&rdo;
&ldo;候着您呢。&rdo;
汪永昭的脸色这才好了些许,道,&ldo;下次别了,睡自己的床,别跟婆子挤。&rdo;
说罢大步回了内屋,张小碗朝从屏风走出来的萍婆子罢了罢手,&ldo;你歇着罢。&rdo;
萍婆子答了声是,就回了屏风后的榻处半躺着,静候吩咐。
张小碗举了手上烛灯进了内屋,上前摸了摸汪永昭的衫,&ldo;我给您换身劲装。&rdo;
&ldo;睡得不好?&rdo;汪永昭摸了摸她苍白憔悴的脸。
&ldo;没有。&rdo;张小碗摇了摇头。
&ldo;脸色怎地这般脸看?&rdo;
&ldo;兴许有一些。&rdo;张小碗笑了笑。
汪永昭皱眉看她,张小碗想了想,便解释道,&ldo;您别嫌我丑即成,看着憔悴点就憔悴点罢,回头谁家夫人来见着我了,兴许看着我这憔悴样,那碎言闲话都要少说几句。&rdo;
她是大妇,有多憔悴,看在别人眼里,就有多尽孝。
&ldo;你这几日是老了些……&rdo;汪永昭摸了摸她的眼睛,看着她迷人的黑眸,淡淡地道,&ldo;但不难看,再过几年也一样。&rdo;
张小碗轻笑,又动手给他穿衫,叹道,&ldo;那回去后就再养年轻点罢,只是再怎么养,也是比不得娇滴滴的小姑娘了,您就多为我担待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