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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荒滩立界(第1页)

黄河故道的秋风,恰似一头狂躁的凶兽,裹挟着盐碱粉末,横冲直撞,肆意施虐。粉末在赵括皮靴下发出细密又尖锐的声响,仿若大地不堪重负,发出的微弱抗议。赵括缓缓蹲下,指尖碾过泛着白碱的沙砾,刹那间,盐晶嵌入指甲缝,在刺目的日光下,折射出森冷的光。这片绵延百里的荒滩,在尸佼那写满繁杂数字的算筹上,被标为“可垦地”。但此刻,它更像一块遭恶犬啃咬的破旧羊皮,满目疮痍,白色的盐碱斑触目惊心,尽显荒芜与凄凉。

“大人,这土的含盐量高达三成。”尸佼身着的青布袍,早已沾满斑斑碱渍,宛如一幅不规则的奇异地图。他双手紧攥着画有复杂等高线的竹简,眉头拧成了个“川”字,神色凝重地说道,“黄河漫滩的淤泥层在三尺之下,若引渠灌淤,土质或可改善,只是这工程浩大,耗时费力,还需周全谋划……”尸佼的话语被秋风扯得七零八落,可赵括听得真切。他抬眼望向远处裸露的河床,干裂的缝隙犹如大地狰狞的伤口,触目惊心。断云剑的狼头纹剑穗,静静垂在他膝前,剑鞘上的铜箍,在盐碱长年侵蚀下,布满层层绿斑,恰似岁月镌刻的沧桑印记。赵括猛地站起身,身姿挺拔如松,手臂有力地指向西南角那片稀稀落落的胡杨林,声音坚定而洪亮:“当年武灵王在此设九原郡,可不是为了看着盐碱肆意蔓延,开出荒芜之花。”说罢,他靴跟重重碾过一丛枯死已久的碱蓬,那碱蓬脆弱得像粉末,瞬间消散在风中。“军屯区以二十里为一屯,每屯配楼烦骑士三十、汉弩手五十。骑士精于骑射,可保屯田安全;弩手擅远程御敌,能护百姓周全。如此部署,方可万无一失。”

尸佼微微点头,旋即拿起算筹,在沙地上仔细划出网格,每一道线条,都似承载着未来的希望。他抬起头,目光扫过赵括那染着盐霜的眉峰,忧虑之情溢于言表:“民屯区若允许胡汉同垦,旧贵族定会以‘变乱祖制’为由,强烈反对。去年上党郡颁布屯田令后,就是被他们暗中捣鬼,烧了三趟粮车。这些旧贵族为维护自身利益,向来不择手段,大人务必小心提防。”

“那就让他们好好瞧瞧,”赵括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唰”地抽出断云剑,剑刃寒光一闪,剑尖轻轻挑起一团碱土,那碱土在剑尖上摇摇欲坠。“胡汉百姓齐心合力,定能在这片看似贫瘠的盐碱地上,种出饱满的麦种。”他目光坚定,望向东北方那片错落有致的毡帐群,楼烦牧民的狼头旗在秋风中烈烈翻卷,仿佛在诉说着他们的英勇无畏。“苏三娘的流民队明日就到,给每个胡族护田骑士配备汉弩和胡刀。汉弩威力惊人,可远距离守护屯田;胡刀锋利无比,能近身护卫牧群。刀弩相辅相成,定能保一方平安。”

暮色如浓稠墨汁,缓缓合拢。转瞬之间,三顶毡帐毫无征兆地燃起熊熊大火,那火焰仿若恶魔的巨爪,瞬间将毡帐吞噬。赵括听闻消息,快马加鞭赶来。他到时,只见三名胡族少年满脸焦急,正手忙脚乱地用马奶扑火。羊皮水袋在炽热的火舌中“滋滋”作响,仿佛在痛苦呻吟。焦黑的毡帐旁,半枚苍头纹玉珏深深嵌在烧剩的车辕上,玉珏边缘还留着新鲜磨痕,在黯淡光线下,闪烁着诡异的光。

“是农耕贵族的家奴。”不知何时,苏三娘已来到赵括身旁。她手持短刀,刀刃轻轻划过玉珏断口,刀身上精美的玄鸟纹,与眼前焦黑的土地形成强烈反差。她微微皱眉,语气笃定地说:“他们不仅放火烧了毡帐,还割了牧人的马缰绳,手段极为卑劣。”

赵括神色冷峻,缓缓蹲下,捡起少年掉落的狼牙项链。项链绳结上,系着半片《胡垦令》绘本残页,原本色彩鲜艳的彩绘铁犁图案,此刻已被熏得漆黑,模糊难辨。赵括眼神瞬间锐利如鹰,猛地站起身,将断云剑用力插入焦土,剑身大半没入,剑柄在风中微微颤抖。“明日随流民队来的,还有二十车铁犁。”他目光如炬,望向星空下那片广袤荒滩,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心,“让墨玄在垦区设‘耳目署’,胡汉斥候各半,用双语传讯。农耕贵族这些小动作,绝不能再让他们得逞,必须时刻警惕,守护垦区安宁。”

三日后,狼山脚下一片忙碌。七车石灰正与河泥均匀搅拌,浓郁的石灰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赵括亲自走到石碑旁,双手发力,搬起第一方沉重的石碑。碑身正面,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图刚凿出大致轮廓,武灵王那英勇无畏的身姿呼之欲出;背面空白处,已按满各部首领的猩红手印。楼烦族长史莫奇带着狼爪印的大手印旁,是林胡族长呼衍丹独特的豹纹指模,这些深浅不一的印记,如同无声却坚定的誓言,镌刻在石碑上,见证着胡汉之间的约定。

“汉人要在滩地种粟,”史莫奇走到石碑前,手中马刀轻轻磕着石碑,发出清脆声响,脸上满是疑惑与担忧,“可我们的羊群去哪儿吃草?这关乎我族生计,大人得给个说法。”

赵括微笑着伸出手臂,指向远处插着双籍木牌的界桩,耐心解释道:“每十里设一条牧道,胡族牧群可自由迁徙。如此一来,既不影响汉人屯田,又能保障你们牧群的活动空间。”说着,他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青铜酒樽,樽身虽历经岁月洗礼,却依旧精美。樽身上刻着胡汉共饮的图案,画面中人们开怀畅饮,其乐融融。“当年武灵王与匈奴会盟,用的就是这樽。它见证了先辈们的友好往来,也象征着我们如今胡汉合作的美好愿景。”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的车马声由远及近。原来是农耕贵族的车队闯入立界现场。为首的宗正丞赵迁,乘坐的马车车轼上,苍头纹旗被秋风撕得烈烈作响,好似在为他的到来呐喊助威。赵迁从马车上下来,满脸怒容,径直走到赵括面前:“丞相要毁我赵人田制?”他怒目圆睁,手中的玉珏狠狠砸在石碑上,发出沉闷声响,“让胡人跟我们抢黄河水?这绝不可能,我等绝不答应!”

赵括神色平静,缓缓转身,断云剑的影子在阳光下清晰地投在赵迁脸上,为他的面容添了几分冷峻。“你可知,去年你府上盐碱地的佃户,有七成逃去了马服邑?”赵括声音不高,却像一记重锤,砸在赵迁心头,“他们为何逃离?还不是因为在你那儿,土地贫瘠,生活困苦,看不到一丝希望。”他伸出手指,指向尸佼正在测算的水渠,那水渠蜿蜒曲折,宛如一条即将苏醒的巨龙,“这条渠引的是黄河浊水,既能灌溉汉人的粟田,让庄稼茁壮成长;也能滋养胡人的草场,使牧草繁茂。水,从来不是某一族人的私产,它应泽被万民,造福胡汉百姓。”

立界碑的铜钉在众人注视下,稳稳敲入地基。每一下敲击声,都仿若历史前进的鼓点。墨玄带着首批双语斥候匆匆赶来复命。这些斥候身着融合胡汉元素的独特服饰,别具一格。他们腰间,汉弩与胡刀并列,汉弩泛着金属寒光,胡刀闪烁锋利刃光;牛皮箭囊上,绣着玄鸟与狼头的合纹,那合纹精美绝伦,象征着胡汉的团结。“秦人斥候在阴山下出现,”墨玄单膝跪地,双手呈上染着草汁的密报,神色凝重,“带着匈奴右贤王的令箭。他们行踪诡秘,怕是又在谋划什么阴谋。”

赵括接过密报,轻轻抚摸着石碑上未干的手印,那手印似乎还残留着温度。他忽然转头,对史莫奇笑道:“明日起,护田骑士的箭囊,就按这个合纹来绣。让秦人瞧瞧,我们胡汉团结一心,坚如磐石。”他望向渐渐被暮色笼罩的荒滩,新插的界桩在盐碱地上投下整齐而坚定的影子,仿佛在向世人宣告这片土地的新生。“秦人想让胡汉相斗,坐收渔翁之利,我们偏要让胡汉的箭,都射向同一个方向,共御外敌。”

深夜,垦区篝火熊熊燃烧,火光将四周照得通明。尸佼坐在篝火旁,全神贯注地在羊皮上绘制灌溉图,手中的笔在羊皮上不停游走,每一条线条都凝聚着他的心血。胡族老者坐在他身旁,手持骨刀,认真刻着对应的匈奴文注释。骨刀在羊皮上划过,发出细微声响。赵括解下染着盐霜的皮裘,露出内衬上的双籍纹章。那纹章是苏三娘连夜绣制的,玄鸟喙衔着狼尾,狼爪护着玄鸟翼,栩栩如生,精美异常。远处,传来护田骑士的马蹄声,那马蹄声有节奏地敲击着大地。汉话与匈奴语的巡夜口令交替响起,虽不成曲调,却比任何军乐都更让人安心,仿佛是守护这片土地的最强音。

“大人,首批麦种发芽了。”一名屯长满脸欣喜,捧着陶盆匆匆走来。陶盆中,嫩绿的麦芽奋力顶开盐碱crust,那一抹嫩绿在灰暗环境中显得格外生机勃勃。“胡族牧民送了马奶来催芽。他们听闻麦种的事,纷纷伸出援手,这马奶催芽效果极佳。”

赵括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缓缓蹲下,指尖轻轻拂过幼嫩的麦叶。麦芽上的盐晶尚未洗净,却已在这贫瘠土地上顽强扎下根。他忽然想起在显阳殿看到的场景:幼主用胡汉双籍竹简批文时,笔尖在两种文字间流畅转换,那专注的神情仿若就在眼前。此刻的荒滩上,汉人的铁犁与胡人的套马杆并列,恰似石碑正反两面的刻纹,一正一反,却又相辅相成。它们终将在黄河水的滋养下,长成赵国新的界碑。这界碑,不是用土石堆砌的冰冷壁垒,而是用胡汉百姓之间的信任与共荣浇筑的坚实根基,承载着赵国未来的希望。

破晓时分,天边泛起鱼肚白。赵括独自登上狼山,极目远眺,望着垦区升起的袅袅炊烟。晨雾如轻纱般笼罩大地,胡族毡帐的青烟与汉式土灶的白烟相互交织,缓缓上升,在荒滩上空渐渐融为一体,宛如一幅和谐的田园画卷。他腰间的断云剑忽然轻轻颤动,狼头纹剑穗仿佛受到指引,指向东北方。那里,墨玄的耳目署斥候正纵马奔驰,马蹄扬起阵阵尘土。马蹄踏过之处,新立的界桩如棋子般整齐地延伸向地平线,每一根都刻着双语地名,每一根都在盐碱地上凿出希望的印记,为这片土地带来新的生机与活力。

当第一缕阳光如金色纱幔,温柔地照亮“胡汉分治碑”,赵括看见史莫奇正教汉屯长辨认匈奴文的牧道标记。史莫奇神情专注,一边比划一边讲解;呼衍丹的豹皮护腕搭在尸佼肩上,两人正指着水渠图纸争论水量分配,虽有争论,但眼神中满是对未来的期待。荒滩上的盐碱在晨光中闪烁着微弱光芒,却怎么也掩不住新翻土地那充满希望的褐色。那褐色的土地,是胡汉百姓共同翻开的崭新篇章,是比任何石碑都更坚固的界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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