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段寻捏了捏,说:“萧凌风,你醉了。”
&esp;&esp;萧凌风嗯唔几声,把脸完全埋在段寻的手心,但埋不进去,漏了一点在外面吹冷风。
&esp;&esp;段寻垂着眼。
&esp;&esp;手心碰到了软的,是脸颊肉,也有嘴唇。有点湿,淡淡的桃花香,是刚刚沾上的桃花酿。
&esp;&esp;硬一点的,是鼻梁,是眉骨。
&esp;&esp;灼热的,是吐出的一点气息,撩过他的手指。
&esp;&esp;萧凌风是他不用眼睛看,也可以鲜活感受到的人。
&esp;&esp;他戳了戳萧凌风的脸,恶作剧般放手了。
&esp;&esp;萧凌风的脸一下子栽了下去。没半秒,他又迷迷糊糊地起来,伸手扒拉着段寻,靠在他的肩头,呼吸喷洒在颈间。
&esp;&esp;粘人精。
&esp;&esp;段寻也喝了一口酒。
&esp;&esp;好热。
&esp;&esp;但他不要推开。
&esp;&esp;他推大了窗户,让夜风灌进来。
&esp;&esp;夜风吹不去燥热,吹不去满座桃花香。
&esp;&esp;不知聊到哪了,万风烟脸颊微红,半眯着眼睛,伸长手臂,搭在祝心的肩膀上,拍了拍她的后背。
&esp;&esp;“几十年前,忘心道宗上一个修无情道的人,是我未曾谋面的师叔。我师父常说,自己不如她,她的无情剑道,至死未破。”
&esp;&esp;万风烟睁开眼,醉意中一丝清明。
&esp;&esp;“师叔名讳,春海虹。”
&esp;&esp;
&esp;&esp;于乐真仅两个徒弟。大弟子早早云游四方,小弟子便是万风烟。
&esp;&esp;大弟子入门下时已有十几岁了,故而于乐真并不懂如何照顾当时只有几岁的万风烟,教予他基本功法后,常闭关,放他一人在偌大山头游玩、修行。
&esp;&esp;忘心道宗地处北境,飞雪皑皑,人迹罕见。
&esp;&esp;万风烟常爬上山头,眺望金红朝阳。绵绵雪山金光粼粼,如海涛翻涌。
&esp;&esp;他是如此渺小。独身一人,内心涌上的不是孤寂,而是空旷。
&esp;&esp;为了填补心中的空旷,他在山间游荡,在经楼穿梭。
&esp;&esp;某日,藏书楼顶层,他翻到了一本手稿。
&esp;&esp;字迹清丽端正,几滴墨水停顿在旁。
&esp;&esp;上书:
&esp;&esp;一破世俗,二悟情谷欠,三循因果,四了尘缘,五忘物我,六,同于大同。
&esp;&esp;落笔——春海虹。
&esp;&esp;“师父说这是他的师妹。”万风烟随意一瞟,“师父不想我走这条路。他的原话,修无情道的,自己看不破,看破了,别人也不肯放过你。”
&esp;&esp;不入红尘,如何破红尘?
&esp;&esp;不识情思,如何破情思?
&esp;&esp;在世间打摸爬滚一遭,还能超脱因果,坐忘物我吗?
&esp;&esp;“你就离开宗门了,也离开师门?”
&esp;&esp;万风烟摇晃酒碗:“非也非也。”
&esp;&esp;他理直气壮道:“师父他老人家真性情。过个几年、十几年的,等他消气了,我又回到他的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