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铁锈味和内脏特有的腥臊。
灯光昏暗。
吕诚的身影如同鬼魅,重复着精准而高效的动作。
他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些囚犯最后时刻因药物失效而骤然睁大的、充满极致恐惧和痛苦的眼睛,不去听他们被堵住的喉咙里发出的绝望呜咽。
他的大脑仿佛被分割成两半。
一半是冷酷的执行者,精确地完成着材料的制备。
另一半则在深渊的边缘挣扎,承受着亲手将活生生的人体拆解成部件所带来的、无法言喻的巨大心理压迫。
这不是战场上的搏杀,不是黑帮火并的生死相搏。
这是有预谋、仪式化的单方面屠戮。
每一刀落下。
都像是在他自己的灵魂上刻下一道冰冷的划痕。
汗水混合着溅上的血水,浸透了他的后背,他心中涌出浓厚的疲惫感。
这种感觉并非来自体力。
而是来自这种对人性底线的持续践踏所带来的精神重压。
他记得其中几个名字和罪行。
有纵火焚烧收容所,导致上百妇孺葬身火海的纵火犯,有绑架并虐杀了十二名儿童,只为满足扭曲收藏癖的连环杀手,有在军事行动中下令屠杀整个村庄,连婴儿都不放过的战争屠夫……
他们的罪行罄竹难书,死不足惜。
但当自己亲手将他们的心脏剜出,将肢体按照圣典记载的特定方式分割时,吕诚依然感到一种深沉的、令人作呕的污秽感。
“这是必要的牺牲。。。。。”
为了阻止更大规模战争与毁灭,为了明天能变得更好,为了能与那个女孩在街头肆意欢笑。
这些念头是他唯一的支撑。
却也像冰冷的枷锁,将他牢牢锁在这血腥的祭坛之上。
最后一份材料被包裹好后。
仓库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浓烈的血腥。
吕诚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闭上眼,深深地、颤抖地吸了一口气。
他的手在微微发抖,指尖残留着粘腻的触感。
胃里翻江倒海,被他强行压下。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一种灵魂被抽离般的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