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娇娇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上冰凉的石壁,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如离弦之箭破空而来——是本该在远方养伤的阿九!
他身上的皮甲早已被鲜血浸透,每一步都在雪地上拖出蜿蜒的血痕,显然是独自冲破重重围堵才赶到此处。
此刻阿九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用染血的长剑横挡在阮娇娇身前。
弯刀与剑刃相撞的刹那,火星四溅,阿九喉间溢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却如铁铸般纹丝不动。
“阿九!”阮娇娇撕心裂肺的喊声被呼啸的北风吞没。
林棠月口中说的那句“那几个侍卫是必死的结局”像是一个诅咒一样,在她耳畔轰然炸响,似乎是在嘲笑着她妄想改变命运的弱小。
命运的丝线似早已被剪断,而她徒劳的挣扎,一次又一次的现实在告诉着她,这不过是在锋利的断口上反复割裂!
而阿史那摩光的弯刀擦着阿九的残剑掠过,在阮娇娇脸颊划出一道血痕,“不知死活的蝼蚁!”
他又狞笑着调转刀锋,寒芒直取她咽喉,“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子,那日竟然敢羞辱本王子,死得也不冤,不如本王子便送你和裴淮玉一起上西天吧!”
就在这生死关头,阿史那承光迅速地出现在摩光身后,长剑精准刺入对方左肩,阿史那摩光吃痛松手,弯刀坠地的瞬间,阿九终于支撑不住,身体向后倾倒。
阮娇娇疯了似的扑过去,接住那具逐渐冰冷的身躯,阿九嘴角溢出的血泡沾在她衣襟上,她赶紧地捂住这个伤口,却一次又一次的告诉她这个残酷的现实:血止不住!
“阿史那摩光!你今日插翅难逃!”裴淮玉周身浴血,玄色官袍沾满雪水与血渍,却依然如苍松般挺拔。
阿史那摩光踉跄着向后退去,这才惊觉自己的亲卫已横七竖八倒在血泊中。
雪地上,西域弯刀与中原长剑交错成网,将他困在绝望的中央。
“想跑?”裴淮玉足尖点地,长剑抵住阿史那摩光咽喉,刀锋轻轻下压,在对方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线,“本相偏要你活着。”
阿史那承光攥住阮娇娇颤抖的手腕,银质护腕上还沾着敌人的血:“中原小姐,节哀,他的伤……大罗金仙也难救。”
话音未落,阮娇娇猛地甩开他的手,“不可能,他必须得活着!”
她疯了似的扯开腰间锦囊,金疮药、止血散、银针……各类医术的工具倾泻而出。
她什么都准备好了,可是什么都救不了。
颤抖的指尖捏起一枚银针,却因太过用力而打滑,针尖深深扎进掌心。
阿九带着最后的一口气,抓住了她的手腕,张嘴似乎在说些什么。
阮娇娇浑身僵住,看着他翕动的嘴唇却听不见任何声响,世界仿佛像静止了一般。
阿史那承光单膝跪在血泊里,将耳朵贴近阿九泛紫的唇边。
寒风卷着雪粒掠过四人,裴淮玉握剑的手紧了又紧,阿九对他而言已经远远的超过一个普通随从的情谊,这是陪他走过了一段又一段最难过的日子的珍贵挚友。
当阿九的手重重砸在雪地上,发出沉闷声响时,不仅是裴淮玉感到痛苦,阮娇娇浑身的血液仿佛都瞬间凝固——她才终于意识到,阿九是真的死了!
自己却废物到,刚刚连阿九说的最后一句话都听不见!
她踉跄着向前扑去!
膝盖重重磕在冻硬的雪地上,指尖徒劳地想要抓住阿九垂落的衣袖,喉咙里像卡着带血的碎冰,发不出半点声音,直到阿史那承光伸手欲将她扶起,她才猛然抓住对方的手腕,颤抖的问道,“他到底说了些什么?阿九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