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西禹很快就发现她魂不守舍的游离状态,撂了叉子,手指敲敲桌子。
周京霓回神。
“他兜不了。”她缓慢地说:“这件事也和他无关。”
“这是,出什么大事了?”叶西禹直觉不对,但也只能先这样问。
周京霓安静地摇摇头。
她面上平淡至极,眸底倒映稀疏破碎的光影。
叶西禹皱起眉,“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把我当什么了?什么事还不能让我知道啊。”
“真没事。”周京霓视线一抬,与他对视,眼里平静的好像真无事发生,“亏点钱而已,真不是大事,沈逸就是夸张了,谁能保证做投资永远稳赚不赔,他哥最初不也交过学费?”
换别人不会再追问,偏偏这个人是叶西禹。
他一直拐弯抹角地问多少钱,她不接话就不停念叨,终于受不了软磨硬泡,用手指比了个数字,他从七位数开始往上问,连续三次都被否定,直到第四次,她沉默了,他又问了句是美金吗,换来一个闷声的“嗯”。
连周京霓再次面对这样一个庞大的金额时都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是从前的她也无法想象的数字。
叶西禹惊地说不出话,先是眨眼,又是摸了摸鼻子,最后喝空半杯白葡萄酒,好不容易缓过来点,又听见她没由来的说一句,“有那么几次,理解我父亲为什么愿意自杀,死是最不同动脑的解决办法……”
“……原来死亡是绝境里的一束光。”
她的声音平缓,甚至带了点温柔,却极为有力,一字一句地砸中对面人。
周京霓侧头看窗户上的雨点,手指覆在上面,轻轻点动着下滑。
她仿佛在看一遍又一遍的坍塌的城堡,眼神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落下的眼睫却诉说了千万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情绪。
隔着厚重的光线,叶西禹看到了她眼里那些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他以为她要想不开,顾不上别的,先安慰道:“你听我说,再大的事也比不上命重要,人活着才能创造奇迹,钱可以慢慢还……”
周京霓被逗乐了,忽的笑出声,打断他的话,“想什么呢,我又不欠钱,死什么?我可没那么想不开。”
对面的人一愣。
“只是明白一件事,身临同样处境才能有类同感受罢了。”她接着给了解释。
叶西禹如释重负,又好奇道:“那你哪来的这些钱啊,可不是小数目。”
“这就是我来这的目的。”
他终于机灵一回,立马反应,“江樾的对吧。”
周京霓点头。
说完,她端起啤酒杯,吹散泡沫,仰头喝下三大口,豪爽的用手背一蹭嘴角酒渍。
叶西禹又纳闷了。
他也一口接一口的喝酒,在脑子里盘算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嘟囔一句,“果真应了那句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知道他不缺钱,不知道他如此有钱。”
说着,又迅速回到正题上。他问:“他借你的?”
“不知道怎么说。”
“这有什么难说的。”
周京霓实在累了,言简意赅地讲了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
叶西禹当即就炸毛了,大手猛地拍桌子。
“——结婚?!”
“——我去他妈的!”
砰一巨响之下,吧台前的调酒师都往这看,周京霓比食指在嘴唇前,轻轻嘘了声,示意他别这么激动。
“你怎么能答应这种条件?投资成功了,你赚到应有的工资,失败就结婚?”他压低声音说:“他这算盘打得可真响啊,反正不会空手而归,要么赚得盆满钵满,要么抱得美人归。”
“叶——”
“你先别说话。”他气得直抚胸口顺气,打断了她,非要一次性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