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霓漆黑的眼锁牢他,“我有选择的权利,我有我的立场。”
“说来我听听。”邵淙饶有兴趣地点头,拉来椅子坐下,身子向后一靠,长腿叠搭起来,那姿态妥妥一听人说戏的古代王爷,“比如底线是什么?”
“若我不愿意,您别逼迫我就成。”周京霓懒得掰扯太多,也没法说太细,“尤其涉及敏感层面的。”
邵淙看她像看小孩,淡淡一笑,声音平静沉稳,“你想复杂了,船到桥头自然停,与其思考那么多,不如好奇点儿别的。”
周京霓眯眸。
蒋家人出现在这儿,意味什么,她当然懂,但不论是非黑白都不想掺合。她虚笑,随口一道:“别的就算了,有您在,我放一个心,毕竟邵总一分薄面,价值万两黄金,我负责分羹喝汤就好。”
邵淙听笑了,故意顺着她的话来,“那你卖我面子吗?”
“怎么?”
“帮我浇剩下的花去。”
“。。。。。。”周京霓不太走心地瞟了一眼近百平米的花园,恰好听见屋外车子驶过的动作,机灵闪过,手指朝前一挑,款款下台阶,头也不回道:“车来了,您早点休息。”
邵淙轻嗤一声。
刚转身,听见那姑娘隔老远来了声,“晚上浇水容易死花!”
。。。。。。
冬余烬,春夏来,悉尼山火留下的漫天飞尘终于消散。
七月初。
华府外针对一家全球领先的美国半导体厂商举办场听证会,上午九点半整,大楼前迎来接送人的一台又一台车,一群光线靓丽、西装革履的人拾阶而上,昂首阔步地进入会场。
圆桌中央及看台上方架满摄像机。
周京霓昨晚没睡好,担心一会儿状态不行,在手心倒了几十粒提神醒脑的保健药丸塞进口里,就着冰水一股脑吞下去。
Alex提醒道:“这东西吃太多不好。”
周京霓把瓶子往小安那一递,对着镜子整理头发,仔细涂口红,“没事,医院开的,吃多少年了。”
小安正要看药名,莫名手上空了,然后出现在邵淙手上。
邵淙扫了眼说明,晃了晃瓶子,顺手塞进手边的储物格里。
周京霓听着叮铃哐啷的动静,侧头正看见他的动作,不禁扯了扯嘴角,却不像在笑,“您放那儿干嘛?”
邵淙云淡风轻道:“是药三分毒,少吃点。”
周京霓正要说话,被他抢了先,“该进去了。”
她看了眼手表,飞速理了理裙摆上的褶皱,随即进入工作状态,面挂笑容着下车,与邵淙并肩迈上台阶,走进闪光灯中,芸芸在侧。
所有光同时袭来,她有些不适应,眼睛微微眯了下,目光错开那些镜头。
正值华盛顿盛夏,阳光打在他们身上,落在地砖上形成阴影,紧紧追随步伐,又如泡沫般很快消失。
进入大门,大量记者被拦在外,终于清静不少。
接待员按下上行键,周京霓双手拎包在身前,盯着空气墙一动不动,也不讲话,神情多了一丝严谨。
邵淙沉默垂视她一眼,“紧张?”
周京霓闻言垂下视线,挽着耳畔一侧的头发丝笑笑。
紧张谈不上,她担心接下来的场面不好应付。
邵淙多少明白她的焦虑点,这一年国际形势严峻,全世界受疫情影响的同时,国内前端的技术领域都受到美方制裁,价格战,贸易战,再次加息等等让他们举步维艰,人工智能项目的核心团队就多次出现出境受阻情况,甚至扣押了一位中方人员。此时全世界都在关注,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不当言论,全会被添油加醋。
“我原本考虑让你做这次代表,不论结果如何,这种场合露脸,比去参加乱七八糟的宴会刷脸有用。”他迈进电梯,同时说:“结果你预判了我的想法,还拒绝我。”
周京霓托了托盘发,稍抬下巴,看着电梯间不断攀升的红色数字,丝毫犹豫都不曾有,“哪一点看来我都不合适。”
她又说:“会被双方一起针对,没好处。”
邵淙看着一处,沉默中勾了勾唇角,又好像并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