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钰琴深呼一口气,攥紧了拳,手臂显露的青筋在成色温润的翡翠手镯下显得分外醒目,“当初彻底解决了这个周家,现在就不会生这些事端。”
“您打我骂我都可以。”沈逸一只手按在桌上,指骨一寸寸泛青白,“但您别动她。”
庄钰秦盯着他说:“我犯不着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干嘛,你也不用把你母亲想的有多十恶不赦。”
沈逸抿唇浅笑,笑的宁静平和,眼底却透着深不见底的沉郁,“大哥为什么恨你,您知道,我也知道,当年母亲对他做那些事,每一件我都知道,您的手段有多狠,我怎么会没见识过。”
庄钰琴浑身一颤。
沈逸揉了揉猛烈跳动的太阳穴,绕过母亲,走过去推开门,望着院子,点了根烟,默默吸着,声音落寞。
“我的错我认,但她没错,我也不替她认。”
“……”
“您把所有的事讲这么轻松,有几分是真正考虑过我感受而说的?我会处理好我的感情问题,但您不该管的事就放手,别让大哥的事在我身上重蹈覆辙,你是我母亲,我不想恨您,但您也别逼我……”
听着这话,庄钰琴的心脏像被荆条狠狠地抽了一下似的刺痛,回想沈砚清对自己的冷漠态度,她怎么能不心疼。
庄钰琴克制住心中的感性,冷静三分道:“还是那句话,继续纠缠不清的话,留不得。”
沈逸夹烟的手指倏尔抖动一下,烟就这么飘落在脚边,他低下头,看着猩红的烟尾,从燃烧,到无声无息地哑火,情绪波动得厉害,喉咙都痛,“她有什么罪啊,你们都要欺负她。”
庄钰琴一言不发。
沈逸冷不丁地回眸,眼神空洞冰凉,“我要她平安回去。”
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要是出任何事,我会疯的。”
屋外寒风呼啸,吹动枯树,沈逸沙哑干涩的声音,飘荡环绕在一片沉寂屋内。
庄钰琴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抬手将那摞文件拿起,整齐利落地放进文件柜内,路过门口停顿两秒,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拢紧了袖口迈进风中。
无声胜有声。
沈逸仰望着冗长寂静的黑夜,听着远处厅堂里的欢声笑语,颀长的身影被长廊的灯光笼罩,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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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安排在人最少的楼层,里外很都安静,从白天到黑夜,只有医生和护工来回进出。
周京霓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感觉头昏昏沉沉的,呼吸都是痛的,尝试几次睁眼皮,都适应不了刺眼的阳光。
邵淙端坐在沙发上,听见微微几声响动,抬头看着病床上的人儿。
阳光照在她面无血色的脸上,眉眼的轮廓之间透出缠绵的恹恹气息,整个人还病怏怏的,看着没什么力气,倒是有劲儿抬手去拨弄鼻子上的氧气管。
男人嗤了声。
周京霓刚伸手碰到鼻子,耳边传来哗啦一声,眼前黑下来,来不及有别的反应,手腕忽地一紧,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握放到床上。
“生病了就别乱动。”
说着邵淙抬手按下呼叫铃。
周京霓稍微一动就浑身痛,实在没力气反抗,睁开眼看清站在自己跟前的人是邵淙,想问他怎么还在这,嘴唇张了张,嗓子却发不出声。
她又想到什么,视线围着屋内转了一圈。
目光重新落回邵淙身上,她心里空荡荡的,又不甘心地看往门口玻璃窗上的人影,邵淙猜透似的,似有意无意地说:“不用看了,就我一个人,门口是我的安保。”
“……”
“脑子要是没摔坏,不如想想别的。”邵淙站起身,挡住身后的薄弱光线,神色隐匿在背光中看不清。
周京霓本想反驳,又觉得这话没错。
很快医生就进来齐全地检查了她一遍,从头到脚,每个伤口的恢复状态确认一遍,然后向她例行询问几个问题,她只需点头或摇头,护士去调输液泵,她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向邵淙。
他全程靠窗边站着,手里端了一杯子,医生说什么都不应,似乎在出神地想什么事,结果下一秒,他悠闲地喝一口咖啡。
周京霓悻悻地收回视线,
倒是Alex很配合医生,听罢把一群白大褂送到门口,回头看病房内,又十足有眼力劲地挪一步出去,接着把门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