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指示。”她心中迟疑着。
邵淙半眯着眼睛挑了挑眉,俯视着她,目光扫向其余几人,说:“东金不养闲人,记得清理门户。”
“。。。。。。”
“是邵总。”周京霓应。
怪不得京城头一号的沈砚清都喊他一声邵总。
年近花甲的老人都要尊他一声邵先生,但也难免,这样一位风流故事满天飞的高调人物,看似不着调,实则工作严苛。剥离家族,单枪匹马从温哥华闯回香港,从操盘手变成资本,未满三十将仁丰投资打造成全港最大的pE投资品牌,投资规模巨大,业务极为广阔,早期Vc起家,专注境外市场,聚集科技,通信,医疗,金融服务四大领域,足迹遍及发达国家,如今携外资撬开大陆市场,手拿红头文件靠拢政策,与政府合作。
这样优秀的天才投资人。
她对邵淙多了一分欣赏。
“周小姐还不走?”邵淙笑起来。
周京霓恨不得一秒内离开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但此刻身份不同,她端起面前的酒杯,邵淙也并不拦她。全部喝下肚,她笑吟吟的和这帮老狐狸们赔了个不是,走出这道门了,邵淙才淡淡说道:“周小姐真是海量,就是不知道喝这么多,融资谈的如何了。”
“快了,”周京霓摸不准邵淙的意思,也不敢猜测,只能实话实话,“主要是不好对付,大家都知道东金现在的情况,没人愿意赌。”
邵淙不动声色,“那还喝成这样,也不怕出意外。”
周京霓看着他慢悠悠点烟的模样,似乎刚刚那话只是走过场的询问,心压根不在工作,心里有点异动,也有点无语。
为何喝这么多不是显而易见吗。
她要拿下资金方。
但光凭专业能力和三寸不烂之舌哪够,碰上中国投资方,这种事必然要经历人情世故啊。邵淙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不过她懒得拆穿,“您不是下个月来澳洲吗,怎么今天就来了。”
邵淙没回她这话,“你住哪?我送你过去。”
周京霓报了酒店名,随他钻进车后排,途中犯困睡着了,不知道经过哪条路,颠簸醒了,实在想吐,连忙喊停司机。
四周一片荒凉,路灯闪闪灭灭。
她晚上没吃几口饭,这会儿彻底吐干净了,胃酸烧得嗓子痛,嘴里泛苦,浑身没劲儿,就这么毫无形象地蹲在草丛边,想倒头就睡,缓了好半天,按着太阳穴站起身,转身就看见一道黑漆漆的人影挡在面前。
她没看清,心一慌,下意识后退。
邵淙不紧不慢地扶住她,递上前纸巾喝一瓶拧开的矿泉水,“不能喝就学会拒绝,逞强没用。”
周京霓听到这话,心底酸涩了一下,揉了揉眼睛,攥纸巾的手缓慢垂落下去,仰头看他,只有两秒,又低头,故作轻松地笑着,讲半吊子粤语,“邵生呀,等我到你这一步了,别说喝酒,请我喝茶,我都得考虑一下。”
话音落下,她绕过他往回走。
邵淙拉住她胳膊,“周京霓。”
“嗯?”周京霓停下脚步,回头望他。他常喊周小姐,这还是第一次从邵淙口中听到自己全名,声音那么悦耳,有粤语腔调里的柔情似水。
邵淙一言不发地盯着她,半晌,松开手,“你粤语讲得不标准。”
那目光灼热而温柔,说不出蕴含了什么意思。周京霓被盯得心头一颤,“我,我本来就不会讲啊,只是能听懂而已。”
邵淙望着那双眼,干净明亮。明明逗她玩的话,也能被当真。
他很吓人吗。
酒后的皮肤发烫,这个距离,喷薄而出的热气刚好被风吹过来,空气中裹挟着淡淡的酒味,他闻到了,眸光微动,而她丝毫没意识到,似是口渴了,咕咚两声喝掉大半瓶水。
水流下,她舔了舔红润的唇瓣。
邵淙喉咙不自觉滚动一下,收回视线,语气沉下去,“东金不是夜场,工作也不是陪酒,喝进医院没人给你算工伤。”
闻言,周京霓有些不悦,“您也不必说这么难听,什么叫陪酒,您没应酬过吗?”
“应酬是靠脑子。”邵淙注视她,目光沉着。
“……那我也是为了东金!”周京霓越想越很委屈,话都没说完,扭头就走。
邵淙沉默两秒,看着洒在地面上的水渍,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再次抬起头来,她已经招手拦下了一台挂tAxI的车。
周京霓拉开车门就坐进去。
隔着玻璃,两人对了一眼,她头一歪,躲过去他的眼神,接着的士从他眼前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