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身子晃了下,撑不住了,阖上眼,整个人陷入深度睡眠。
这一觉断断续续持续三天。
确认不是肺炎,几乎皆大欢喜,但他因为前段没休息好,体质直线下降,一连几天都昏昏迷迷,白天退烧,晚上又犯,加上扁桃体发炎,一咽喉咙耳膜都跟着疼,几日下来,整个人瘦了一圈。
而这事还是没瞒过家里。
康霁舟去防疫联合队所在驻地,视察完从里面出来,打算去指导组探望沈逸,结果路上听说他病了,立马吩咐司机去医院,在病房看见他在睡觉,没好打扰,但该通知的事不能瞒,在走廊上打电话给沈砚清。
沈砚清担心他这个弟弟,从离开北京那天就时刻关注疫情,这会儿听说沈逸生病了,倒格外平静。
他只说:“谢谢你霁舟哥。”
康霁舟哎一声,“你跟我还客气?小逸也是我弟弟。”
“你出医院了?”
“病房外头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沈砚清徐徐开口,声调带着无奈与妥协,“没感染就行,甭管他了,你出去吧,别在医院待着。”
康霁舟回头看了眼病房,眼神挺心疼,正好有护士要进去,他侧身让开,应了声,挂了电话。
病房里。
护士喊醒人,“起来量体温了。”
沈逸头沉得不行,费劲儿靠床头坐好,量好又躺回去,混沌间听护士说刚刚好像有人来探视他,不过又走了。
沈逸惨淡笑笑,“您可能看错了。”
护士看了他一眼。
能让院里连夜为他挪出一间病房,来探视除了正装的领导就是肩头挂星的军队人物,心道看来是个高干子弟。
她本来挺不屑这种人,可换吊瓶时听见的礼貌道谢声,以及那一句“麻烦了”,又改观了。
护士走了,沈逸又睡了会儿,半睡半醒中,听见头顶传来一阵嗡嗡震声,震好半天,他终于提起劲伸胳膊拿手机。
沈逸闭着眼接电话,虚弱得只剩气音,“喂?”
但手机丁点动静都没。
此时此刻,他仍没什么力气,手就不自觉松开。
手机跌落在枕边。
他感觉身体一点点变轻,只恍惚听见有人轻轻喊他名字,悦耳,轻飘,好不真实,因为好像周杳杳的声音,但这一瞬间,他更不清醒,眼前一阵阵眩晕,一片漆黑中,世界又静了,却让他有一种久违的轻松。
他不知不觉睡着了。
-
电话那头。
老太太从客厅走出来,把长绒毛毯披在外孙女身上。
周京霓抬手按住就要滑落肩头的毯子,把电话按下静音反扣在桌上,轻轻喊一声,“姥姥您怎么出来了。”
外婆浅笑,“怎么不吃饭?”
周京霓脚踩着秋千边沿,把自己裹在毛毯里,闷声说:“不饿呢。”
老太太看了眼她的手机,温声问:“在忙工作?”
她摇摇头。
外婆拖长长语调与她开玩笑,“那就是有心事哦。”
“也不是。”周京霓还是否认。
她不知道此刻自己脸上写满了心事。
但外婆没追问下去,递给她一个苹果,问起她工作上的事,“打算在现在的地方一直干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