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霓面上无波无澜,心里暗叹,原来香港豪门真如电视剧一样狗血。
邵商似乎早已看淡这些,领她在宅子里四处逛了逛,从温室花房到书房,最后来到一间900尺左右的卧室,对说她:“若是想清净些,就在我哥卧室里看看书吧。”
说完便下了楼。
周京霓的确不想参与进他们的家事,小心走进房间东张西望了一圈简单的陈设,担心碰到不该碰的东西,只能坐在沙发上玩了会儿手机,可半小时过去也不见有人,她实在无聊,从书柜里随手抽了一本英译版的《悉达多》。
这本书她很多年前看过中译版,奈何她那时理解不了,浅浅看了几页就放在柜子里落灰了,不想手里这本却被钢笔勾勾画画,标注了许多自我理解。
忽然一个书签掉落下来。
周京霓捡起看了眼,上面是一行细腻流畅的花体英文,大概意思是:接纳不圆满才能圆满。落款时间2006年。
那时她才多大?
还在上小学,而邵淙应该读大学了。她细细翻看书页上的留痕,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如此风趣幽默的人,原来内心世界如此细腻。
看得正入神,一个阿姨年纪的人忽然进来唤她,邵生女朋友?
周京霓下意识抬头。
这一刻,她自己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和蔼地笑着邀请她下楼入席开饭。
一下楼,周京霓就看见邵淙父亲推着老爷子的轮椅,和邵淙有说有笑地往餐厅走,全然是个乖巧孝顺的好儿子,和寻常人没什么不同,而邵商跟在后头和几个家姐讲话。
家宴自然也有座位之分。
周京霓悄然落步在最后,打算找个不起眼的角落位置坐。
老爷子人虽糊涂,眼神倒是不错,瞧着她笑呵呵地来了一句,“让我孙媳妇过来旁边坐。”
邵淙目光安抚过来,示意她不要担心,随后一脸耐心地对爷爷笑说:“您又忘了,人家还不是女朋友呢。”
老爷子眼神迷糊了一下,拍了拍大腿,连连说对,我又忘了,一边问:“你什么时候结婚啊,好让我抱重孙子。”
邵淙温和地笑了笑,弯腰帮老爷子系餐巾,“尽快。”
“尽快那是哪年啊?你都好大了。”老爷子跟小孩似的不依不饶。
邵淙没回答这句,有条不紊地弄完,转头看了眼周京霓,不知在对她还是对爷爷说:“只要她答应我,明年就结婚。”
“好啊。”老爷子眼睛都亮了,拍着他的手说:“等你结婚了,我就可以把东西都给你了。”
“爸爸您糊涂了,结婚不是儿戏。”三姨太太跳出来不满,一边埋冤邵淙不懂事,“你不知他生病了呀,还讲这种不靠谱的话糊弄你爷爷。”
邵淙掀了掀眼皮,一转和颜悦色的态度,直喊三太的英文名,“这是我们的家事,还请您不要插话。”
三姨太吃瘪,不满地小声嘀咕,对对对你们才是一家人。
就在此刻,邵商直接毫不客气地坐在老爷子左旁边的椅子上。
周京霓不动声色猜测那个应该是大房太太的位置,也就是邵淙母亲。
其他人不好参嘴,也不想趟这浑水,纷纷噤着声落座,反而邵淙父亲比电视所见的严肃要和善一点,任由女儿,还十分客气地让周京霓坐在邵淙旁边。
吃饭这半个小时,周京霓堪称如坐针毡,好在邵家分餐制,不需要她夹菜,不然她估计自己宁肯喝水都不会去动一下筷子,
那些暗藏锋锐的眼神就像x光线一样,总在各种不经意间向她扫射而来。
邵淙看出她的不适,饭后他的弟弟妹妹都去陪长辈说话了,他把她带到后院来,还不知从哪掏出一杯奶茶。
周京霓接过来插上吸管,坐在秋千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吸,脸上呆呆的,似乎一心享受奶茶的甜味,什么也没想。
“很抱歉。”邵淙忽然说。
周京霓叹了口气,没讲话。
邵淙在花坛边坐下,仰头看了她一会儿,低下头自嘲地笑了声,不愿与她绕弯子,直接问了句,“你现在应该心里有答案了吧。”
周京霓咬了咬吸管,摇头。
邵淙侧头看着六月热温下的繁花盛景,抓了把沾了汗的额前发,点起一根烟,在那端温和地说:“我今天叫你过来,就是想让你做选择。”
周京霓斜睨了他一眼,“鸿门宴啊?”
邵淙抽搐了一下嘴角,转过头来,好笑地瞧着她一直笑,心情也跟着她这话好了不少,挺焦心地来了句,“这词是这么用的吗?你果然国语课没好好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