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蕈沉重地点头:“我也是这么推测他的算盘。”
“你在担心投资打水漂?肉包子打狗?”我追问。
“不,”林蕈摇头,“钱不是问题,他甚至不需要我出钱——他要我替他代持股份。”
我更加困惑:“那他的钱怎么过到达迅账上?这么大笔资金流动,没个名目,不怕被查个底朝天?”
“你忘了,”她盯着我,一字一顿,“他手里,握着达迅的股份。”
我脑中电光石火般一闪:“他是要把这些股份‘卖’给你!再用这笔‘卖股份’得来的钱,以达迅的名义注资城市银行!股份转让私下进行,绕开监管……等等,转让价格呢?”
“价格‘公道’得令人发指,”林蕈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每股,只要达迅上市当天的开盘价。”
以达迅现在的股价,这简直是白送!我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
“可就算这样,达迅注资的份额,在城市银行也占不了多大比例吧?”我眉头紧锁,“他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当然是为了控制这家银行!”林蕈的声音带着寒意。
我哑然失笑:“国资控股,他想接管?痴人说梦!”
林蕈的眼神变得极其复杂,透着深深的忧虑:“因为他已经物色好了未来的董事长人选。”
“哦?”我心头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是谁?”
林蕈的目光死死锁住我,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吐出一个字:
“你。”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林蕈脸上的表情证明——这个消息千真万确。
震惊如潮水般淹没了我,嘴巴徒劳地张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林蕈显然等不了我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宏军,”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急促,“他设的这个局,我……我不得不跳。”
我茫然地看着她,巨大的惊愕仍未退潮。
“我有苦衷,”她眼中浮起深切的痛苦,声音陡然低哑下去,“他拿志明来要挟我……”
“泰祥煤矿法人那件事?”我终于找回一点思绪。
“嗯。”她用力点头,仿佛每个字都带着千斤重负,“他威胁我,如果我不从,就让志明……进去。”
岳明远绝非虚张声势。以他省里那位公子爷的身份,要把于志明弄进去,找个什么由头都可以,简直比碾死只蚂蚁还容易。林蕈为了这个弟弟低头,对方是死死掐住了她的命门。
泪水在她泛红的眼眶里打转:“宏军,我知道志明是个不省心的闯祸精……可我能怎么办?我妈前不久刚得了脑梗,要是现在她的心肝宝贝儿子再身陷囹圄……那简直……那简直能直接要了她的命!”
舐犊情深是本能,护弟心切也是人之常情,对此,我还能说什么?
我强压下心头的波澜,竭力让声音显得沉稳:“别慌。车到山前必有路。先答应他,我们慢慢想办法。”
她抬起头,眼中盛满愧疚:“如果只是我自己的事,我认了。可这把你拖下水,我实在是……”
“林蕈,”我打断她,语气坚定,“从认识那天起,我们早就绑在同一条船上,血肉都长到了一处。现在这关口,更要一起扛。”
她眼眶瞬间红了,喉头滚动,感动得说不出话。
我苦笑一声,念道:“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冈;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随即话锋一沉,带着看透的疲惫,“岳明远这盘棋早就布好了局,不过是借势,把我们这些困在当下的棋子往里填。在他眼里,我们就是只能往前拱的小卒,哪有什么退路?”
“你……真的要去当那个行长?”她的声音带着不忍。
我嘴角牵起一抹更深的苦涩:“我还有得选吗?他连我们的情分都算得清清楚楚,当成了逼我们就范的筹码,每一步都精准到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