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漾来过这里几次,于是很快就找到了安全出口的位置,飞快地往下跑。她像拼了命一样,下楼的速度极快,席砚卿跟了她两层楼,还是没追上。
下到六楼的时候,席砚卿眼神一扫,发现下面的台阶上,稀疏松散地摆放了几台器械,其中不乏有锋利的凸起。
再看池漾,她似乎并没有看到这一切,仍旧义无反顾地奔跑着。
突然之间,他手肘一发力,撑着楼梯的扶手,紧接着双腿跃上栏杆,身体半悬空地打了个转,猛地一翻身,从六楼跳到了五楼。
池漾于寂静无声中奔走了这么长的路,突然跃入眼前一个高大的身影。
她眼神一定,旋即调转方向,转身往楼上跑去。
这一系列的反常举动,杀了席砚卿一个措手不及,因此纵然知道她听不到,他还是大喊了一声她的名字:“池漾!”
池漾脚步未停。
席砚卿再次去追她,结果上了半层的她,突然止住了脚步。
那是五层和六层之间的拐角平台,大理石地面,上方一扇菱形小窗。此时正值黄昏,落日散尽,残存几缕余晖,稀稀落落地漏进这方天地。
池漾往前走了两步,走到拐角最内侧的角落里,沉默地、缓缓地蹲了下来。
她把下巴搁在膝盖上,双手紧紧抱着小腿,眼睛失焦地望着前方,相当典型的自我保护的动作。落日余晖打在她身上,拓出一袭孤单剪影。
席砚卿心口一噎,抬脚朝她走去。
走到她身边,他慢慢地蹲了下来,动作轻缓地抽出她的手,紧紧地攥在自己的掌心。
池漾没有反抗。
席砚卿摩挲着她的手掌,轻唤了一声:“漾漾。”
他没想到会收到回应。
更没想到会收到这样的回应。
与他的那声轻唤一同落下的,不,准确的说,一同砸下的——
是落在他手背上的一滴泪。
刚才是手心,现在是手背。
席砚卿抬眸,撞上一双泪眼模糊的眼。
和她的一句——
“你为什么要丢下我?”
☆、少年
“我的错。”
纵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席砚卿依然毫不犹豫地应下,接过她身上负重的沉疴,背负到自己身上。
池漾抬眸,于泪眼盈盈中,好似读懂了他的唇语。
看清那张脸后,她却幡然醒悟地,摇了摇头。
席砚卿半蹲在地上,目光与她平视,抬起指腹为她擦去眼泪,结果手却在触上她脸颊的那一刻,感受到一股灼烫。他眉头皱起,赶忙抬手去摸她的额头。
好烫。
“怎么回事儿?”他满眼焦灼。明明昨晚找医生给她检查过身体了,明明刚才的时候一切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之间?
可现在没时间让他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