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跳着躲避,道:“淑女,淑女,不能丢了形象啊!”两人打闹一番,才坐在通堂说话。“爷爷昨天回京了,爹说爷爷回京不来说声失礼,刚好闻声叔上次答应给安儿捉兔子,我就一道来了。”“师娘出月子身体咋样,小鹿呢?”苏婉问道。秦芸的弟弟还没大名,因鹿有长寿之意,因此,小名叫小鹿。“我娘恢复的好,七八月我爹避亲不在府城待,到时候估计要来你家。”秦芸捏了一颗干枣,咬了一口道:“我娘跟弟弟的身体都好,还要多感谢大舅送得鹿,我娘还给表姐准备了礼物,到时让表姐来家一起玩。”秦芸说大舅表姐,苏婉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还是梨花接话,“可以啊,七八月府城热得很,刚好避暑。”苏婉这才明白,秦芸口中的大舅就是张大舅,表姐是小草,不过,她更关心科举避亲,好奇道:“师父都不当官了还要回避?”秦芸嘟嘴,“我爹不一样,因我爷爷的身份,即便我爹不为官,官场上的人也会??????,未免日后被人说嘴,我爹干脆不在府城待。”苏婉了然点头,继而想到以后的会试,道:“那我哥以后参加会试,岂不有很多人要避亲?”秦家在朝为官的多了去了,不得半朝人休假回家!“那不一样,要避也只我大伯二伯两人,不过,师兄参加会试,那得多少年后啊!”秦芸挠脸想象。苏婉也畅想了一回,感慨:“那时候,估计我侄子都会打酱油了!”秦芸脸色爆红,却是佯装无事吃干枣。想到秦家急急定亲,苏婉状似无意,问道:“是不是京城发生什么事儿了?”秦芸也没多想,吐了枣核,向两人招手。待三人头凑到一起,才低声道:“听我爹说圣上要立太子,好些人家都在走动关系,想借着从龙之功飞黄腾达。”梨花云里雾里,苏婉却是知晓朝中立太子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好奇道:“圣上多少儿子啊,不是说太子都是嫡长子么?”秦芸却警觉起来,摆手,“别问了,跟我们没啥关系,我们就自在过日子就好了。”中午下学,安儿、小树吱哩哇啦跑回家,嚷嚷着要看兔子。“闻声叔还没回来,见了人怎么不问人?”苏婉皱眉看着一进门就冲进西院,又冲出来的三人。杏儿安儿、小树乖乖给秦芸见礼,都称呼为师姐。小树嘟囔,“我要叫表嫂的。”苏婉在灶房清嗓子,道:“谁在多事儿,午饭站着吃。”三小只对视一眼,扯着嗓子喊“知道啦”,然后叽里咕噜跑进通堂。下午,苏婉给秦芸装了六只小公鸡,一篓子鸡蛋,还用木桶装了两条鱼封好桶盖,闻声才从山里回来。苏家村要打猎,得穿过山上的山地到对面的山林里,不比姚庄打猎方便。而且闻声是专门来打猎的,自然不会只在外围打几只兔子野鸡,他扛回来一只黄羊,腰上的袋子远看都在扑棱。四只大兔子,二十多只小兔子,还有三只山鸡。山鸡看样子是被打晕了,从袋子提出来时软趴趴,放地上没动静。“狍子留在山上了,你大伯回来时帮忙带下来。”听闻还有一只袍子,苏婉惊讶,“后山猎物很多?”秦芸打击道:“别想了,闻声叔可是会看猎物留在山里的痕迹,你进去,估计不是喂狼就是喂老虎。”苏婉伸指头戳了戳黄羊,黄羊扑棱挣扎了一下,她吓得后仰坐地上,“还活着?”“活着,回去处理。”闻声用麻绳将黄羊四蹄捆在一起,搬上马车。苏婉连忙去菜园割韭菜,拔油菘,现在菜园子鲜菜不多,但韭菜、油菘、菠菜都新鲜,而且芹菜也长开了,虽还是嫩,但吃着味道正好。在菜园转了一圈,拳头大的茄子摘了六个。鲜菜虽品种不多,但也一篮子。秦芸临上马车前念叨:“家里种完番麦来府城看我啊,我分了好几盆兰花菊花,到时候就长好了,你带回来栽花圃。”“行!”苏婉笑着答应。此时,天色已经不早,闻声没多寒暄,赶着马车出村。马车刚消失在墙角,隔壁学堂下学,孩子一窝蜂冲出来。安儿、小树带着几个想看兔子的冲进院门,见笼子里的兔子激动地哇哇大叫。任术御物,物终不亲。家里养的兔子多起来,杏儿、安儿、小树三人的压力大增,最直观的表现就是三人早晨起床再也没磨蹭过。油灯蜡烛照明的时代,晚上熬夜的代价是真金白银。因此,家家户户在夜幕降临之前吃饭刷锅,完成一天劳作的收尾,待夜色笼罩大地,整个村庄都陷入沉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早睡早起,是古代农人的生物钟!但小孩子不一样,晚上睡不着时,摸黑在炕上打滚嬉闹,或是聊天,早晨自然就赖床磨蹭。杏儿、安儿、小树亦是如此,即便要上学,可学堂就在隔壁,出门跑过去都用不了一分钟,赖床更是理所当然。但自闻声打猎归来,给家里多添了四只大兔子、二十多只小兔子之后,大清早家里刚有响动,三人就眯眼爬起来。即便依然很困顿,眼睛都完全睁不开。起床穿着粗布旧衣,洗漱完一人一碗鸡蛋水下肚,兴冲冲提着篮子给兔子打草。初时用手揪,没两天,掌心就被草叶割得红痕遍布,哭唧唧要用镰刀。不得已,苏长青特意跑了一趟府城铁匠铺,打了三把小镰刀。自此,三人早晨出门割草家里总要有大人陪着,当然,三天里有三天是苏婉作陪。天气渐热,家里人也心疼她顿顿做饭烟熏火燎,早饭吃得简单,就不用她下厨了。因此,苏婉早晨带着三孩子在家对面的荒地割草,不过日,就得走远点。李峰和李山兄弟俩跟他爹李大梁现在吃住都在峡口鸡场,只是兄弟两人还负责每日早晨给家里送猪草羊草,见三崽崽大清早割草,很是心疼,表示不就几只兔子嘛,他们一并割草喂了得了,顺手的事儿!苏婉却没让两人插手,道:“表哥本来就忙,兔子是他们要养的,就由着他们,免得日后做事三心二意没定性。”不过三崽崽还是很能干,即便日渐天热,早晨也是穿着长裤短袖出门割草,没嚷嚷着累,丝毫没表现出半点不想干的退缩之意。每次割草回来,苏婉路过隔壁,都能透过大门看到老爷子的身影,又一次见老爷子躺在葡萄架下的摇椅上,她让三崽崽回家,自己转脚进了大门。“我说爷爷,您老起个大早,运动运动啊!”见灶房屋檐下放着空木桶,她提着木桶往井边走,道:“不想打八段锦、五禽戏了,早晨出去走走,天又不热,回来刚好吃早饭。”老爷子慢悠悠睁眼,眼神清明,丝毫不见睡意,盯着摇轱辘打水的孙女,没好气道:“我活人还要你教。”“昂,您老这辈子吃的盐比我吃的米还多,哪里需要我教啊。”看着满满一桶水顺着轱辘绳缩短被不断提高,苏婉还是很得意,她现在的力气,不小了!“当然,您老要是虚心向学请教,那孙女我也不敢不教呐!”老爷子硬生生被她的厚脸皮气笑,起身帮忙提水,咬着牙道:“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苏婉白一眼提水桶走向灶房的背影,将另一只桶挂在铁钩上,松开轱辘,水桶跌入井中,荡起水花。杨氏早在听到井轱辘响起的声音时就担心,水桶是她放在屋檐下的,本来准备等老爷子起身了再去打水,免得吵到人。不想苏婉无视葡萄架下打盹儿的老爷子,直接嘎吱嘎吱摇轱辘打水不说,还让老爷子帮忙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