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这种不进理的诬指,越见得她一片深心都在胡雪岩身上。但局面越来越僵,僵得有无法收场之势,胡雪岩当然自悔轻率,尴尬万分。妙珍和刘不才也只有从中打岔,乱以他语,倒是古应春,忽有妙语,通前彻后,略想一想,作了个&ldo;大胆&rdo;的决定。
&ldo;妙珠!&rdo;他起身招招手说,&ldo;你来,我有句话问你。&rdo;
&ldo;古老爷!&rdo;妙珠率直拒绝,&ldo;有话,你在这里说好了。&rdo;
&ldo;喔唷!&rdo;古应春故意抚摸着前额,&ldo;这个钉子碰得好厉害。&rdo;
虽是玩笑,含有指责之意,勾栏人家以不得罪客人为第一要诀,所以妙珍代为道歉:&ldo;对不起,对不起,古老爷!她年纪轻,不懂事,一切包涵。&rdo;
接着,便正色向妙珠训斥:&ldo;你怎么连好歹都不懂!古老爷有话问你,自然是好意。&lso;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rso;!还不跟古老爷赔罪。&rdo;
妙珠也觉得自己不对,但要她赔罪,却又一时变不出那样的脸色来,幸好古应春体恤,连声说道:&ldo;赔什么罪,赔什么罪。来,来,我们到这面来谈。&rdo;
一面说,一面拉,妙珠也就顺势收篷,跟到一边,悄悄说道:&ldo;古老爷,真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rdo;
&ldo;我知道,我知道,这不必去谈了。我问你,&rdo;古应春停了一下,用很郑重的语气问道:&ldo;你是不是下定决心,非姓胡不可?&rdo;
妙珠抬起一双大大的眼睛,很快地看了他一眼,接着便垂下头去,然后,微微颔首。
&ldo;好的!不过事情一时不会成功,一年半载,说不定三年两年,你等得及吗?&rdo;
&ldo;没有啥等不及!&rdo;妙珠用极轻的声音回答。
&ldo;那就让胡老爷替你造一座家庵,反正带发修行,不要说带发修行,就真的做了尼姑,也可以留起头发来还俗的。&rdo;古应春又说:&ldo;你想想,你住的是姓胡的替你造的房子,还不算是胡家的人?&rdo;
这不但是一句话指点了迷津,也因为古应春站在自己这边,越发增加了信心,因而妙珠眉开眼笑地不断低声称谢:&ldo;古老爷,谢谢你,谢谢你!&rdo;
&ldo;我的话,你摆在心里。&rdo;
&ldo;是的。我晓得。&rdo;
话虽如此,妙珠到底不是那种老于世故,深于城府的九尾狐,开朗的心情,不知不觉地摆在脸上。妙珍和刘不才看她神情舒坦,自然都感到快慰,只有胡雪岩的心情矛盾,一方面觉得妙珠是宜喜宜嗔春风面,一扫愁苦之容,格外显得明艳照人,看在眼里,爱在心头,一方面又怕古应春擅作主张,投其所好,如果所许的愿心是自己办不到的,则又何以善其后?
心里六上八下半天,终于趁刘不才大谈赌经时悄悄问妙珠:&ldo;古老爷跟你说点啥?&rdo;
她眼波闪耀,斜着从他脸上飘过,故意洋洋不睬地答了句:&ldo;不好跟第三个人说的。&rdo;
她装假,他便有意逗她:&ldo;想来是他看中了你了?你可当心!古才爷有个&lso;女张飞&rso;管着。&rdo;
&ldo;女张飞?&rdo;妙珠触发了好奇心,&ldo;怎么叫出这么个名字来。你倒说给我听听。&rdo;
&ldo;来!&rdo;胡雪岩趋势将她一拉,两人走到屏风背后,在一张杨妃榻上,
并排坐了下来,&ldo;女张飞&rdo;自然不谈了,但却别无话说,一个拉着她的手凝视,一个低头不语。
&ldo;胡老爷!&rdo;是妙珠先开口,&ldo;你说要给我造一座家庵,这话算不算数。&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