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语气转得有些意味深长,“其他人又怎么会比你们两个更清楚这其中的种种呢?或许连江临本人都不知道的事……段小姐介不介意给我讲讲?”
段子矜脑子里有一根弦猛地绷紧了。
她抬眸望着对方锐利而深邃的视线,心跳停了几拍,攥紧杯子的手心出了薄薄一层冷汗。
这个穆念慈话里有话的,她到底在说什么?又知道了什么?
眼中汹涌的波涛一寸寸沉淀下去,段子矜闭了闭眼,敛去所有浮于表面的动荡,面无表情地说道:“男人都不喜欢翻旧账的女人。穆小姐,我劝你还是别从我身上下手了。我和他的故事说起来很简单——他不相信我,而我背叛了他。”
她的一切反应都让穆念慈确信了这件事里一定还有隐情。
最明显的就是最开始那一刹那的惊慌,绝对骗不了人。
但与此同时,穆念慈也深深感觉到,想从这个女人嘴里套出话来太不容易。
她还在沉思时,一个带着鸭舌帽、墨镜和口罩的男人从咖啡店的侧门走了进来。
段子矜一见他,立马起身道:“不好意思,穆小姐,我朋友来接我了。”
穆念慈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正见那挺拔而高大的男人疾步走到她们身边。他捂得很严实,根本看不清脸,声音却是低磁又好听,“悠悠,该回去了。”
明明在对段子矜说话,但男人面对的方向却是穆念慈那一侧。隔着两片黑漆漆的墨镜,她都能感受到两道充满压迫力的、深沉而寒凉的视线正徘徊在她脸上,“这位小姐,我们还有事,改天再聊。”
穆念慈心里一沉。听这话的语气完全不是商量,而是不容置喙、不留余地的通知她一声。
看来今天是撬不开段子矜的嘴了。
想了想,穆念慈便没再阻拦,无奈地将手伸进随身携带的包里,想掏钱包结账,却无意间摸到了那块催眠用的怀表。
指尖冰凉的触感让她倏尔怔了片刻。
段子矜已经先她一步撂下两张人民币,准备随那男人一起离开。
穆念慈心里飞速划过一个念头,她突然收紧了五指,攥住那块怀表,高声道:“段小姐,等等!”
————
回公司的路上,段子矜的心情异常复杂。
开车的人她认识,是江临家的司机。
是了,此刻她在江临安排给穆念慈的那辆轿车上。
副驾驶上坐着穆念慈,而她旁边,坐着阿青。
说实话,这样的结果她和阿青谁都没有料到。
段子佩摘下口罩和墨镜,俊美无俦的容貌带着三分凌人的不羁桀骜,薄唇似翘非翘,墨兰色的眸子像是白釉点了青花,漂亮得颠倒众生。
穆念慈看到他的脸时,整个人惊愕得呆住,她的瞳孔缓缓放大,捂着嘴轻叫了一声:“Dylan?”
在美国生活学习这么多年,她不认识大陆的影后姚贝儿,但不可能不认识一夜之间风靡欧美的Dylan。
他居然在中国!还一副和江临的小情人关系匪浅的样子!
被副驾驶座上的女人如此这般失神地注视着,段子佩俊逸的眉眼间渐渐揉出几抹不耐烦的神色来。
他睨着副驾驶上满脸惊愕收都收不回去的女人,瞳色一点点沉郁下去,抿了下唇角,冷声道:“看什么看?没见过?”
穆念慈觉得这男人分明就是把心里的不痛快都发洩在了她身上,她被他一噎,还没说话,男人便按下开关把前后车厢之间的隔板升了上去。
大有眼不见心不烦之意。
穆念慈愣愣地看着他那张如玉般无瑕的俊容消失在隔板后面,半天没反应过来。
段子佩却没怎么当回事,确定前面的人听不见也看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做什么时,才沉着嗓音对一侧发呆的女人问了句:“江临被催眠过?真的还是假的?”
段子矜握紧了手里的东西,怀表尖端最锐利的轮廓险些划伤她的手,她却毫无知觉般,慢慢地点了下头,“真的。”
她刚回国的那段日子,对在欧洲发生的事情几乎是绝口不提,阿青也怕再翻烂她的伤口,便忍着,亦是什么都不问。
再后来,时间长了,偶尔在聊天的时候,她也会透露一些,却也始终没说得太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