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七七还算冷静,抬手捂着心口,她也不知道这样捂着能不能让心口那个越裂越大的缝隙稍微被填补,喘了口气,对狗腿子说:“你出去给买点吃的,老子饿了。”
狗腿子道:“好的。”他起身就要走。
身后有水滴砸进被褥的声音,啪嗒一声,闷闷的。
狗腿子脚步一顿,目光复杂地看着半透明玻璃上若隐若现的人影。
他刚要说话,就被陆七七打断:“别回头,滚。”
已经是哭腔了。
他连头都不敢回,拉开门走了出去。
陆七七彻底崩盘了,她没想到会有这么难受的。
没一会儿,又有脚步仿佛去而复返,她连头都没抬,捂着脸说:“我觉得商伯旸真的是个混蛋。他怎么能这样呢,他一开始不要答应就好了,我也没喜欢他到非他不可的地步,他真对我没感觉的话直接配合我毁个婚就皆大欢喜了,干什么要这么玩我?先表白再悔婚,这样做人真挺没意思的,你说是不是?”她说得断断续续,哭得很压抑,“不过你放心,我也没多伤心……你别告诉我哥,也别告诉我爸妈,这事就让它这么过去。你当什么都没听见就好,我想吃城南的小笼包,三鲜馅的,去买。”
那人没动。
陆七七泪眼婆娑地抬眼看他,“你怎么还不去?”
“买回来就凉了。”男人道,“我来接你,我们过去吃。”
他的声音太低沉,太有辨识度,陆七七一下就清醒过来。
她拉高被子迅速擦掉了脸上的泪,泪腺却还在不停分泌新的泪水,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滑稽。
陆七七看着他,一阵牙疼,“你来干什么?”
“我话都没说完,你把我电话挂了。”男人的理由很充分,怎么听怎么透着一股无奈和无赖,这很不商伯旸,“我本来想在电话里告诉你,不过这样也好,我亲眼看着,心里更踏实些。”
他的嗓音还是那么刻板,温度却比平时暖了太多,也许是因为话说得多了,措辞也没那么冷硬,所以听在人耳中,距离都被无形中拉近了。
商伯旸走到她身旁坐下,手指擦过她的脸颊,“我想说两件事,第一,我同意你反悔,听你说你不想和我订婚结婚做我太太给我生孩子之类的屁话,是因为我想从头开始追求你。”
“第二,你并不是非我不可,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商伯旸板着脸,表情严肃,大有平时训诫下属的模样,“我非你不可,我希望你对我也如此。”
陆七七的嘴巴一张一合,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他垂眸刚好就看到那嫣红的唇瓣,手指顺着她的脸颊滑到她的下巴,轻轻托起来,不假思索就吻了上去。
“你不拒绝,我就当你答应了。”他还是这么说一不二,独断专行,“那现在我们——”
陆七七忽然扬起手,一个清脆的巴掌挥在了男人的俊脸上。
商伯旸愕然。
她的眼泪不流了,眼眶红红地盯着他,眼里没有任何他读得出来的内容,除了讽刺。
“好玩吗?”她问。
商伯旸心疼得厉害,握着她的手,在掌中轻揉,低声道:“不好玩。”
以后都不玩了。
见她哭过这么一次,他就觉得自己太畜生了。
商伯旸从前最鄙视在女人面前低三下四的男人,可现在他却想,能换她开心的话,要他怎样都行。
陆七七看了他片刻,看得商伯旸慌乱不已,他笨口拙舌,正想着如何哄她,却听她说:“我爸妈特别宠我。我爷爷虽然最疼我堂妹远菱,但对我也是有求必应。”
“嗯?”商伯旸微微蹙眉。
陆七七缓了口气,道:“我们家有钱有势,我爷爷过一次生日都是国宴级别的阵仗,什么样的讨好恭维我都是从小听到大。”
“所以。”她直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不好追。你别拿我当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女人。我比她们加起来都不好追,你要是还想半途而废,现在最好从这里滚出去,我全当你今天放了个屁,两家的感情也不会因此受影响,我保证。”
她到现在还惦记着两家的感情,商伯旸真不知道是该夸她懂事还是该说她太傻。
明明前一天还觉得她是个被人捧在掌心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为什么现在看她,每多一眼就多往心里嵌入一分呢?
“我做好准备了。”他说,“你想要什么样浮夸浪漫的追求都可以,多大阵仗的都可以。”
“行。我信你了。”陆七七揉了揉眼睛,“我现在想去吃小笼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