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的朱漆大门在周羽肩头撞开时,殿内的檀香混着血腥气猛地灌进鼻腔。
十二盏青铜鹤首灯将厅内照得亮如白昼,姬家十二位长老正分坐左右,最上首的主位空着——那是家主之位,此刻却像个张着嘴的黑洞,吞噬着所有人的目光。
周羽的脚步顿了顿。
他怀里的姬瑶伤得极重,衣襟下渗出的血在他玄色衣袍上洇出大片暗紫,可她的手指仍死死抠着他心口的羊皮卷,指甲几乎要掐进他肉里。
"周羽!"左首第三位长老拍案而起,是掌管外务的姬云松,"你带瑶丫头去密室查探,怎的弄成这副模样?"
周羽低头看了眼怀中的人。
姬瑶睫毛轻颤,勉强扯出个苍白的笑,她的声音比烛火还弱,却像根细针直扎进所有人耳中:"长老们,先看这个。"
羊皮卷展开的瞬间,厅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泛黄的纸页上染着暗褐色血渍,最显眼处是姬无痕的亲笔签名——那是他常用的"无痕"二字,笔锋凌厉如剑,与家传密信上的字迹分毫不差。
"这是密室暗格里的血书。"姬瑶的手指抚过纸页边缘的焦痕,"姬无痕与风无涯勾结,用姬家子弟的血祭炼邪阵。
上个月失踪的三十七个外门弟子,他们的命牌。。。。。。"她喉间溢出一声轻咳,血沫溅在纸页上,"都在密室的聚魂坛里。"
右首最末的姬清越突然站起来,他腰间的玉牌"当啷"撞在椅背上:"胡说!
无痕侄最是重情义,上月还亲自带人去南荒寻失踪弟子。。。。。。"
"那是为了销毁证据!"周羽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剑,"我在聚魂坛下挖到半块碎玉,是三长老孙儿姬小棠的贴身之物——他上个月跟着无痕去南荒,说是采药时坠崖。"他从袖中摸出半块染血的玉坠,"可聚魂坛里的骨渣,分明是被人活生生抽走了魂魄。"
殿内刹那死寂。
最上首的大长老姬长风缓缓抬眼,他的目光像两把淬毒的刀,先扫过周羽怀里的姬瑶,又落在那张血书上:"你如何证明这不是伪造?"
姬瑶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周羽慌忙托住她后颈,却见她另一只手已摸出枚青铜印——那是姬家内门密令的印鉴,刻着"守正"二字,专用于家主与暗卫的密信往来。
"这是暗卫传给我的。"她将印鉴按在血书右下角,暗红的印泥与纸上的血渍重叠,竟完美契合,"暗卫在风无涯的营地截到这封信,本想送回给家主,却被姬无痕截杀。"她的指尖划过信中某段,"这里写着,血祭阵需姬家嫡系血脉九滴,已得七滴,余两滴月满时取——月满,就是今晚子时。"
"放肆!"二长老拍案而起,茶盏震得跳起来,"你这是污蔑!
无痕可是家主最器重的。。。。。。"
"家主?"周羽突然冷笑,他望着主位上的空座,"家主为何至今未到?
三日前我在演武场见他时,他腰间的镇家玉佩还在,可方才与姬无痕交手时,我分明在他剑上闻到了家主的龙涎香。"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爪痕,"这是姬无痕的噬血剑所伤,剑上的毒。。。。。。与家主闭关前中的蚀骨散,气味一模一样。"
殿内瞬间炸开惊呼。
姬清越踉跄着扶住椅背,脸色白得像纸:"你是说。。。。。。家主他。。。。。。"
"被软禁了。"姬瑶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密室里有暗门直通后山冰窖,我在冰窖的石壁上发现了家主的血指痕——无痕谋逆,速告长老。"她扯着周羽的衣袖,"周羽在冰窖外的雪地里找到家主的半枚玉扳指,上面的刻纹与家主随身之物分毫不差。"
周羽摸出那枚沾着雪水的玉扳指,放在案上。
暖炉的热气蒸得玉面泛起白雾,隐约可见内侧的"姬"字刻痕——那是姬家历代家主的私印。
大长老姬长风的手突然抖了。
他盯着那枚玉扳指,喉结动了动,终于缓缓开口:"去后山冰窖。"他转头看向身后的护院统领,"带二十个弟子,即刻。"
"且慢。"右首第五位长老突然开口。
说话的是姬无涯,姬无痕的亲叔父,他捻着手中的沉香念珠,"这些证据虽多,可都是你们二人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