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伤,骨裂而已。兄弟们今晚都在?”纪政阳看着小周挂在脖子上的工作证,和额间的汗滴,这和他们往日刚出完任务回来差不多。
小周点了点头,“刚出了个警,好在虚惊一场,兄弟们都在楼上呢,要不要上去看看。”
纪政阳欣然同意,他也是怪想念自己这帮生死兄弟,那真的是过命的交情,不是谁都可以做得到的。
推开大门,小周神秘的卖起关子,“兄弟们,你们看谁回来了!”正在进行整理的众人好奇的抬头,刚才就见到小周一溜烟跑了下去,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是谁。好奇的像身后张望,突然小汪眼尖得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
“纪队!”从凳子上猛地窜了起来,小汪就要往门口扑过去。小周赶忙做出防御姿态,且不说小汪的身板和他明显的对比,就是纪政阳手上的伤也不允许他胡来。“站住,别扑。”
纪政阳看着将他围作一圈的兄弟们,半天说不出话来。的确,部里的人见识身手的确出众,可他还是喜欢这群带着点傻气的小刑警们。
“纪队,说什么今晚我们都得聚一聚了,这段日子兄弟们可怪想你的。”小汪将眼睛笑成一条弯缝,逮住纪政阳不放。
身边叽叽喳喳闹作一团,纪政阳在心里暗笑道: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这群大老爷们这么能说。不过嘴上还是开心的答应道:“行行行,今晚胖师,我请客。”
“纪队万岁!”
“兄弟们,赶紧收拾东西,我们撤吧。”在小汪的撺掇下,经受过训练的利落身手在此刻显露无疑,一干人等不过一分钟时间,就全部收拾完毕,整装待。
纪政阳啼笑皆非的站在门口,“行了,你们先去点着,我上去看看武局就过来。”拍了拍小周的肩膀,纪政阳就转身朝楼上走去。
推开虚掩的局长办公室大门,武局站在窗边一言不。
“政阳,你回来了。”武局轻声说道,他看着纪政阳一步一步走进来,此刻能够有胆量推开他房门的也只有他了。
“师父。”现在不隶属在市公安局,纪政阳才改回来最初的称呼,叫武建新师父。
缓缓回过身,纪政阳敏锐的现,武建新双鬓间的头已是全白。临走前,武局还是一头黑,精神抖擞。这才过了不到半个月,竟是衰老至此,让他有些语凝。
“你知道了吧,杨子应该告诉你了。”武局自嘲的说道。他在心中默默恨了几十年的人,竟然有这样的苦衷。睡在他身边几十年的挚爱,竟然隐瞒他做了这样的决定,让他一时间怎么能接受。
缓步走了进来,纪政阳垂下眼眸,他不知道该怎么劝人,尤其这个人是他的师父时,更是束手无策。
“师父,您也不能一直在局里住着,这么下去,大家都会惴惴不安的。”实在是没辙,纪政阳只能这么说道。
武建新走回沙上,将身体放松的靠了进去。这几天一直睡在办公室里,他旧时的伤患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只是,心里的这股气,让他实在不愿回去面对一切。还有那枚放在展柜里的,从他体内取出的子弹。
“师父,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纪政阳见不得师父脸上出现失落的神色,也乖乖的在沙上坐了下来,沉声道。
“这次我去部里追查原非的下落,是我第一次觉得离死亡那么近。”纪政阳也不等武建新回答,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杨处告诉我,部里的牺牲率是地方刑警牺牲率的两倍以上。我一开始还没明白是为什么。直到我在英国遇袭,我现在垂在身前的这只手臂就是最好的证明。若不是我有心算无心,对方又是仓促出手,我可能就没办法站在这里了。”
“那个时候我才明白,当你心里有牵挂的时候,面对死亡,就已经不再能够保持冷静。”在那一刻,小刀笔直的朝着他心脏而来时,他心中浮现的,便是牧文羽的面容。他在想,若是自己死在这里,牧文羽应当会为他感到难过吧。“我们选择了这条路,替我们承担风险的,反倒是那些在乎我们的人。我们面对的是死亡,而他们需要面对的,是相伴一生的沉痛回忆。我相信师母是能够支持您,这些年师母可从来没拖过您后腿,当时潇潇就要出生,她不能没有父亲,师母那时候心里一定已经恐慌到极点了。您说对吗?”
望向已经合上双眼的武建新,纪政阳低喃的声音在屋内回荡。
武建新一直沉默着,其实道理他都明白,可他就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直到今天纪政阳坐在自己身前,告诉他心里的感受,他坚硬的心里才出现一丝裂缝。
“你回去吧,我再想想,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