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嘴边劝说的话语突地哽在喉头,老皇帝垂下目光,长长叹了口气。
青色的帏帐在深冬的宏元宫飘荡着,一时间,整个东玄曾经与现在最为尊贵的一老一少,俱都沉默下来。
太上皇从此没有再提这话。
现下,他只是一个一脚踩进坟头的老父亲,只想在还能看见的时候,见到疼爱的儿子,过得快活。
浑浊散乱的目光缓缓游走挪动着,他恍惚地想起过去数十年,在这重重深宫里浮沉。
一张张或清晰或模糊的脸飞快的在眼前闪过。
这一辈子,自己当真过得快活吗?
快要走到尽头的老皇帝想起自己爱过的女子,庄重的妻子,可爱的儿子,俏丽的女儿……
想起身边一个个重要的人,脆弱的生命在眼前流逝,无能为力。
快活吗?
老皇帝一皱眉,忽然低低的咳嗽起来。
玄凌耀心中一紧,一只手轻轻抚上来,替父皇顺气。然而对方却忽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握住了他的手。
&ldo;父皇?&rdo;
或许是人之将死,很多事突然有了明悟,也或许是自己远远称不上快活的一生,让他不忍心叫宠爱的儿子步上自己的后尘,亦或许……
总之,老皇帝再也不想拿家国大任逼迫于他。
&ldo;倘若……&rdo;他握着陛下的手紧了些,断断续续道,&ldo;你当真喜欢了那萧初楼……放手去争取便是……&rdo;
老皇帝顿了顿,不顾帝王震惊诧异的脸色,目光变得温和:&ldo;其实当年……你母妃,她,是被为父硬抢进宫里来的……&rdo;
&ldo;……这是父皇一生,做得最对的一件事……&rdo;
不知想到了什么,老皇帝垂下头,喉间竟然低低沉沉传出笑意。
&ldo;你是父皇最得意的儿子,想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才是……&rdo;
玄凌耀怔怔地望着他,嘴唇轻颤,忽而有些不知所措:&ldo;父皇……&rdo;
这话若是放在前些天说,他必定会十分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