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是哄着的口吻,她小心地在他耳边说:“我……之前那些话,不是真心的……我就是……”
沈雨露说到这儿的时候,一抬头看到男人那有点受伤的眼神,又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她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面前这个男人心里舒坦点。
背后是冷冰冰的墙,眼前是男人的火气,这两样她都不想面对,可又不得不一块儿面对这俩扎心的事儿。
她稍微歪了下头,就瞧见墙上有一摊血,和着水汽结成水珠,顺着雪白的瓷砖慢慢往下流。
鲜红的血和雪白的瓷砖,看着可吓人了。
沈雨露这才发觉,原来裴寒年的拳头早就受伤。他的皮肤一直在往外冒血,那血从墙上流到地上,跟之前洗他们身子的水混在一块儿,慢慢被稀释,最后就没了……
沈雨露突然意识到,这个男的在特别愤怒的时候,哪怕气成这样,也不会冲她挥拳头。
她心里就更不好受。
沈雨露心里明白得很,这三个月能过得这么开心,要是对他没点好感,那根本就不可能。
可是这好感能让自己坚持多久,她是真没信心。
她也不是那种大度的人。就那么全心全意地爱了江宇溪一回,结果被辜负了,从那以后就发誓再也不掏心窝子。她是真的再也经不起这种打击。
她这么不吭声,可把眼前这个男的给惹毛。裴寒年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那种想把沈雨露给撕烂的冲动给压下去,咬着牙,眼睛红得像要吃人,死死盯着面前的女人。
“就因为那个男的,你的初恋,他回来找你,你就开始对我敷衍了事,是不是?”
“寒年,我没这么想。昨晚真的就是个意外,我也不知道江宇溪会突然发神经。”沈雨露有气无力地解释着。
她感觉自己没什么力气,这一天发生的事儿太多,整个人累得不行,现在连站都快站不住。然后她就把头扭到一边,故意不看裴寒年眼睛里那复杂又汹涌的目光,哆哆嗦嗦地哀求着说:“裴寒年,你能不能冷静点?咱们等会儿再聊吧,我现在真的是累得不行……”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
裴寒年想都没想就把她的话给打断,声音冷得就像大冬天里特别硬实、怎么都化不了的冰:“沈雨露,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沈雨露的睫毛轻轻颤动着,没有吭声。
裴寒年的眼神慢慢变得阴沉起来,不像刚才那么疯狂,声音也平和一些:“我明白了,在你心里,江宇溪是你一直想要却得不到的爱情,而我,对你来说不过是在面对现实的时候最合适的一个选择,是不是这样?”
沈雨露低着头,不敢去看他。
裴寒年冷冷地笑了一下,接着说道:“所以你对江宇溪还是念念不忘的,哪怕他以前背叛过你,你也愿意大半夜下楼去跟他谈心。而我,就因为各方面条件能满足你的需求,我不过是陪着朋友去了一次医院,不想让你担心才没告诉你,你就要跟我离婚,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他的眼神特别陌生,沈雨露看着心里直发慌,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下一秒就被裴寒年紧紧地吻住了嘴唇。
这个吻和以前的那些吻完全不一样,他眼底的那种冷漠让沈雨露感觉有点心寒。她从来没见过他眼神这么复杂,失望、受伤、疼痛啥的全在里头。
就好像要把她那些伤人的话都碾碎在她嘴边,他发了疯地折腾,动作那叫一个蛮横,根本不讲理。
沈雨露有点怕他这个样子,感觉他都有点失控。
她从来没像现在这一刻觉得裴寒年这么陌生,他那张帅得不行的脸背后,已经不是她熟悉的那个人。
她疼,疼得感觉都快死了。
沈雨露哭的时候忍不住寻思,难道包容和柔情都能是装出来的吗?
天边开始发白的时候,她昏过去了。
就好像眼前一片白色的恐惧,在模模糊糊的光点里,她好像看到了古罗马的斗兽场,在一片吵闹喧嚣当中,她就像一只无助又年幼的困兽。
站在她身后的本来是天天陪着她的温柔驯兽师,会很耐心、很疼惜地去抚摸她的毛,让她的皮肤变得滋润。
让她毛色好看,有一身最漂亮的皮毛。
可一转眼,这个男人就变成了手拿长矛的猎人,把她困在陷阱里,毁掉她的清高和自尊,用她的血和泪去磨他的刀。
他和她之间再也不是带着爱意的打闹了,而是拼了命地要分出个高低输赢,就好像拿命在赌一样,所以狠得没边儿。
裴寒年看着她苍白还挂着泪珠的小脸,最后把她抱回床上,抱着她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