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痕重溯
台州湾的海风裹挟着咸腥的沙砾,如同砂纸般刮擦着沈墨心布满硝烟的面庞。他仰头望向天边翻滚的乌云,铅灰色的云层中不时掠过幽蓝的电光,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右眼眶那道狰狞的伤疤突然开始发烫,三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滚烫的蒸汽、刺耳的金属爆裂声,还有文素娥被灼得血肉模糊的面容,都在这一刻与眼前的危机重叠。
竹制算筹在他掌心发出细微的吱呀声,那是三年前铸铁水壶爆炸时留下的裂痕,此刻正硌着新生的老茧。沈墨心深吸一口气,咸涩的海风灌进肺中,却无法平息他内心翻涌的惊涛骇浪。"备沙盘。"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阿砚闻声立刻行动起来,少年学徒的算筹在腰间碰撞出清脆的声响。他快速搬来巨大的沙盘,倾倒出细腻的黄沙,动作利落却难掩眼底的紧张。徐霞客紧随其后,测绘杖重重杵在地上,展开泛黄的海图与机关图纸,镜片后的眼神中既有忧虑又有期待。李青梧则默默将新调配的合金与工具放置一旁,银发在风中飞扬,手中的诸葛连弩闪着冷冽的光。
沙盘很快准备就绪,沈墨心脱下外袍,露出缠着绷带的手臂,那些绷带下是与伤疤同样来历的烫伤。他抓起一把沙子,任由沙粒从指缝间缓缓流下,思绪却早已回到三年前的那个噩梦。文素娥临终前,用烧焦的手指在他掌心写下最后的叮嘱,那微弱的触感仿佛至今仍在。
"倭寇这次的攻势必定更加猛烈。"沈墨心打破沉默,算筹在沙盘上划出锐利的弧线,"他们的焙烙玉发射器经过改良,磷火混合了南洋毒砂,一旦落入水中,后果不堪设想。"他的算筹重重敲击在代表镜阵的位置,"而我们的镜阵,在经历上次战斗后,还有三分之一的镜面尚未修复。"
徐霞客推了推破碎的镜片,声音中带着疲惫:"沈兄,修复镜面需要时间,可我们。。。"他的话被沈墨心抬手打断。
"时间不多了,所以我们需要新的策略。"沈墨心的算筹在空中划出复杂的轨迹,"阿砚,你负责调整镜阵的角度,利用剩余镜面形成错位反射,将磷火引向无人区域。青梧娘子,用你新调配的合金制作防护屏障,重点保护核心机关。徐兄,密切关注天气变化,我们需要借助自然的力量。"
阿砚的算筹在指间快速翻动:"先生,可是这样一来,镜阵的防御范围会大大缩小,根本无法覆盖整个海湾!"
沈墨心的眼神变得冰冷:"所以我们要主动出击。"他的算筹指向沙盘上倭寇舰队的位置,"他们自以为改良后的武器无懈可击,必然会轻敌冒进。我们就在此处设下陷阱,利用地形和机关,将他们引入包围圈。"
李青梧擦拭着弩机,银发下的眼神闪过一丝忧虑:"但南洋毒砂的毒性太过诡异,普通的防护根本无济于事。"
"那就用毒攻毒。"沈墨心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古朴的陶罐,里面装着暗绿色的粉末,"这是文姑娘留下的遗物,她生前一直在研究南洋毒物,这罐碧磷散,或许能派上用场。"
众人的目光聚焦在陶罐上,阿砚忍不住问道:"先生,这真的能行吗?"
沈墨心握紧算筹,伤疤再次发烫,仿佛在呼应他内心的燃烧:"文姑娘用生命换来的研究,不会没有意义。倭寇想要用毒火摧毁我们,那我们就用同样的方式,让他们自食恶果。"
海风越发猛烈,乌云压得更低,远处传来倭寇战船的号角声。沈墨心站在沙盘前,算筹在掌心缓缓转动,三年前的惨痛记忆此刻化作燃烧的斗志。他知道,这不仅是一场关乎生死的战斗,更是对文素娥的承诺,是对机关术真谛的追寻。而这盘未下完的棋局,终将以智慧与勇气,书写新的篇章。
算阵破局
台州湾的暴雨如银枪铁箭,砸在临时搭建的工坊铁皮顶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沈墨心与徐霞客相对而坐,沙盘上的细沙已被二人用算筹划出密密麻麻的线条,烛火在风中摇曳,将他们的影子投射在斑驳的木板墙上,恍若远古战场上对峙的将领。
徐霞客推了推破碎的镜片,指腹蹭过镜片边缘的豁口——那是三日前海战中,被倭寇流弹击碎的痕迹。他小心翼翼地展开泛黄的《周髀算经》残卷,纸页间飘落几片干枯的艾草,"沈兄,倭寇这次的阵型是按八卦方位排列,每艘战船间距恰好是勾股弦的比例。"他的指尖划过沙盘上模拟的敌舰阵列,"乾位主舰居中,坎离两舷护卫,震巽两翼包抄,完全是取天圆地方,周行不殆的阵势。"
沈墨心的算筹在掌心敲击出顿挫的节奏,竹制筹码上的裂痕硌着结痂的伤口。右眼眶的伤疤突然发烫,三年前铸铁水壶爆炸的惨状在眼前闪过:文素娥被蒸汽灼伤的面容、飞溅的滚烫铁水、还有那本被血浸透的机关术手记。他深吸一口气,咸腥的海风透过工坊缝隙钻进来,混着沙盘上细沙的气息,"勾三股四弦五的老法子,却被他们玩出了新花样。"他的算筹突然重重戳在代表倭寇主舰的位置,"但再精妙的阵型,也必有破绽。"
工坊角落传来金属碰撞声,李青梧正将新铸的陨铁箭矢装入弩匣,银发被熔炉映得发红:"他们船头的焙烙玉发射器经过改良,磷火混合南洋毒砂,沾到海水就会连环爆炸。"她抬起头,眼中映着跳动的烛火,"普通的镜阵反射根本无法抵挡。"
阿砚抱着一摞镜面匆匆跑来,少年学徒的衣襟还沾着调试机关时的铜绿:"先生,备用镜面只剩七十二面了!"他将镜面整齐码放在沙盘旁,算筹在指间紧张地拨弄,"按原计划根本不足以覆盖防御范围!"
沈墨心的目光扫过《周髀算经》残卷上的星图,突然抓起一把细沙抛向空中。沙粒在烛火中飞舞,他的算筹如剑般划出弧线:"徐兄,你看这星图与八卦阵的关联——"沙粒落地的瞬间,竟隐约组成北斗七星的形状,"北斗第七星破军位,对应倭寇阵型的巽位!"
徐霞客的测绘杖重重杵在地上,震落几片墙灰:"巽为风,主变!他们看似固若金汤的阵型,实则在巽位留了活扣!"他快速展开海图,指尖划过某处暗礁,"若能在此处设伏,利用潮汐将他们引入珊瑚礁群。。。。。。"
"但前提是要让他们主动入局。"沈墨心的算筹突然点燃沙盘上的艾草,火苗窜起的刹那,映照出他眼中的精光,"青梧娘子,你能否用磷火反向制作诱饵?让假的镜阵核心发出比真阵更耀眼的光芒?"
李青梧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银发随动作扬起:"只需在硫磺中混入萤火虫磷粉,再用镜面增幅。。。。。。"她的话被外面的雷声打断,"不过需要阿砚协助调整折射角度。"
阿砚立刻挺直腰板,算筹在掌心敲出自信的节奏:"包在我身上!保证让倭寇以为我们的镜阵核心就在珊瑚礁上方!"
沈墨心望向沙盘上逐渐成型的计划,雨水顺着工坊缝隙滴落在他手背,却浇不灭眼中的炽热。他想起文素娥常说的"机关术当借天地之力",此刻倭寇自以为精妙的八卦阵,何尝不是天地棋盘上的一子?"徐兄,测算明日寅时三刻的潮汐流向。"他的算筹重重压在代表珊瑚礁的位置,"青梧、阿砚,立刻准备诱饵机关。我们要让倭寇的勾股阵,变成埋葬他们的牢笼。"
暴雨愈发猛烈,工坊内的烛火却烧得更旺。沈墨心握紧算筹,右眼眶的伤疤隐隐作痛,却不及内心沸腾的战意。这场以算学为刃、以天地为局的较量,即将在台州湾的怒涛中展开,而那本《周髀算经》残卷上的古老智慧,终将化作刺破黑暗的锋芒。
算破天机
台州湾的海风裹挟着咸腥的碎贝,如箭矢般撞在工坊的牛皮帷幕上。沈墨心的算筹"当啷"一声拍在沙盘上,细沙飞溅间划出锐利的弧线,仿佛一道割裂夜幕的闪电。他屈指弹动三枚竹制筹码,算筹在空中划出不同角度的抛物线,末端残留的火漆在烛火下泛着暗红,如同未干的血迹。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沈墨心的声音混着窗外的浪涛,低沉得像是从胸腔深处碾出。他右眼眶的伤疤随着话语微微抽搐,三年前铸铁爆炸的灼痛似乎又从记忆深处翻涌上来。阿砚抱着镜面图纸的手微微发抖,少年学徒看见先生掌心的老茧被算筹勒出白痕——那是无数个日夜推演机关留下的印记。
徐霞客推了推破碎的镜片,测绘杖在沙盘边缘重重一杵:"沈兄,倭寇的战船间距严格遵循勾股弦比例,若按常规布局。。。。。。"话音未落,沈墨心已抓起一把细沙扬向空中。沙粒在烛火中飞舞,竟在空中勾勒出北斗七星的形状,最后簌簌落在代表敌舰的木卒上。
"镜阵主镜设为勾股交点,次镜按黄金分割排列。"沈墨心的算筹如灵蛇般在沙盘游走,每一次敲击都精准地落在预设的坐标,"当阳光入射角为37。2度时。。。。。。"他突然抓起阿砚递来的青铜量角器,在沙盘上卡出完美的弧度,"看!光线将沿着勾股定理的轨迹折射,最终汇聚于倭寇阵型的离位命门。"
李青梧正在熔铸新的合金箭矢,银发被熔炉映得通红。她抬头望向沙盘,瞳孔因震惊而收缩——沈墨心用算筹摆出的镜面阵列,竟与她昨夜在《天工开物》残卷中看到的"天璇分光阵"不谋而合。"可是正午的阳光才能达到这个角度,"她将坩埚中的溶液倾倒进模具,金属液体发出刺耳的嘶鸣,"倭寇绝不会蠢到等到那时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