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文远突然扑通一声跪下:"大人饶命!小人也是被逼无奈啊!登州水师的几位大人说,若不帮忙走私,就断了我们的生路。。。。。。"
"住口!"朱载堃一脚踢翻椅子,"为了一己私利,通敌卖国,让多少明军将士枉死!你可知罪?"
孔文远趴在地上,浑身发抖:"小人知罪,小人知罪!但此事牵连甚广,还望大人高抬贵手。。。。。。"
"牵连甚广?"朱载堃怒极反笑,"正是因为牵连甚广,我才更要彻查到底!来啊,把孔文远给我押下去!查封孔氏商栈所有账目和货物,一个角落都不许放过!"
"遵命!"王勇等人立刻上前,将瘫软在地的孔文远架了出去。
朱载堃站在书房中央,看着满地狼藉,心中翻涌着滔天怒火。他知道,这不过是揭开了冰山一角,登州水师的那些蛀虫,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青铜面具下,他的眼神愈发坚定——就算前方是万丈深渊,他也要将这黑暗的交易链条连根拔起,还大明海疆一片清明。
窗外,海风呼啸,海浪拍打着岸边的礁石,仿佛在为那些冤死的将士鸣不平。朱载堃握紧拳头,大步走出书房。今夜,只是开始。
釜底惊澜
海风裹挟着焦糊味撞进雕花窗棂,在孔氏商栈鎏金账簿上掀起细小涟漪。孔文远握着狼毫的手顿了顿,朱砂批注的"丝绸五十匹"尾笔拖出歪斜的墨痕。听闻脚步声逼近,他旋即挂上商人惯有的笑意,起身时广袖扫过案头暗格里露出的半截火绳——那是今早从沉船打捞的"货物"。
"不知大人深夜到访,所为何事?"孔文远的寒暄声裹着熏香飘来,目光却在朱载堃染血的衣襟上短暂凝滞。青铜面具下的眼神如淬毒的箭矢,扫过墙上悬挂的《货殖列传》,最终钉在他腰间暗绣的海水江崖纹带上。
"孔掌柜可知,今日港口发现数十具明军尸体?"朱载堃单刀直入,绣春刀鞘重重磕在酸枝木桌案上,震得算盘珠子哗啦作响。他瞥见对方喉结剧烈滚动,却见孔文远转瞬换上悲天悯人的神色。
"在下也听说了,想来是倭寇残部所为,真是造孽啊。"叹息声中,孔文远还不忘从袖中掏出一方素帕按在眼角,可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上月小人的船队还险些遭劫,幸得登州水师。。。。。。"
"是吗?"朱载堃突然冷笑,染血的指尖甩出那张双色货单。泛黄的纸张在空中划出弧线,精准落在账簿的"茶叶三百篓"记录上。孔文远看着自己亲手书写的蓝色字迹下,渐渐显形的红色罪证——"佛郎机子铳二十杆琉球硫磺八担",冷汗瞬间浸透了绸缎内衬。
"那这又作何解释?孔掌柜的生意,怕是不仅限于丝绸瓷器吧?"朱载堃倾身逼近,面具上的饕餮纹几乎要贴上对方惊恐的瞳孔。他故意放缓语速,看着孔文远颤抖的嘴唇翕动,"听说贵商用乌贼墨描红,血矾染蓝,需鲸油浸润方显真章?"
"大。。。大人误会了,这。。。这只是。。。"孔文远的后背死死抵住太师椅,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露出眼底血丝。他突然瞥见账簿边缘未干的朱砂印——今早清点走私货物时,不慎留下的罪证。冷汗顺着脖颈滑进衣领,在昂贵的苏绣云纹上晕开深色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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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狡辩了。"朱载堃的绣春刀出鞘三寸,寒光映得满室账本上的蝇头小字都在发颤,"登州水师与你们勾结走私军械,如今被倭寇黑吃黑,是不是?陈安、张武、李长庚。。。。。。"他每念出一个名字,孔文远的身子就剧烈颤抖一下,"这些济州岛军户的百户,都成了你们牟利的祭品!"
窗外突然炸响惊雷,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瓦上。孔文远望着朱载堃腰间若隐若现的"锦衣卫"腰牌,终于瘫软在太师椅里。记忆如潮水翻涌:三个月前,登州参将拍着他肩膀许诺的"三成利";半月前,倭寇使者独眼闪烁的寒光;昨夜,货船在风暴中沉没时,押运明军绝望的哭喊。。。。。。
"是。。。是他们逼我的!"孔文远突然抓住桌布嘶喊,鎏金算盘轰然坠地,"水师说军饷拖欠三年,不走私就要哗变!倭寇却嫌火器不够,在海上设伏。。。。。。"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朱载堃的刀尖已经抵住咽喉。
"知道为什么留你到现在?"朱载堃从怀中掏出另一叠密信,火漆封印上"登州卫"的篆字清晰可见,"我要的,是这条蛀空大明海防的根。"他猛地扯过孔文远的衣领,面具下的声音冷得能冻结海浪,"现在,把水师每个月的分赃明细,还有倭寇接头人的特征,一个字都不许漏地写下来。"
暴雨倾盆而下,冲刷着商栈飞檐上的铜铃。朱载堃站在窗前,看着亲信们将一箱箱标着"瓷器"的木箱撬开,露出里面泛着冷光的佛郎机炮。远处海面,闪电照亮漂浮的尸体,那些肿胀手掌上的箕斗纹,终于要在这场暴雨中,等来迟到的昭雪。
怒海惊变
雕花窗棂突然被海风撞得哐当作响,烛火在孔文远惨白的脸上明灭不定。朱载堃攥着染血货单的手尚未松开,门外突然传来兵器碰撞声与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大人!倭寇船队突袭港口,打着为死去同伴报仇的旗号!"一名浑身是血的士兵撞开书房门,铁盔歪斜地挂在脖颈上,"已望见三艘安宅船,船头高悬骷髅旗!"
朱载堃瞳孔骤缩。青铜面具下的呼吸陡然加重,海风卷着咸腥的硝烟味扑面而来,混着屋内未散的熏香,化作令人作呕的气息。他猛地转身,望向窗外漆黑的海面——果然,远处天际线处,点点猩红的火把正刺破夜幕,如恶鬼的獠牙般飞速逼近。
"原来如此。。。"朱载堃握紧腰间的绣春刀,刀柄上的缠绳深深勒进掌心。他终于明白,倭寇为何会在战争末期突然发动袭击。那些被黑吃黑的走私交易,那些沉入海底的军械,此刻都成了点燃战火的引线。孔氏商队与登州水师的背叛,彻底激怒了倭寇,他们要夺回"属于自己的货物",更要让大明海防付出惨痛代价。
"传令下去,全军备战!"朱载堃厉声喝道,声音穿透雨幕,"王勇,带火铳营守住西炮台;李三,率水军封锁港口!告诉将士们,今日有进无退!"
"是!"两名亲信领命而去,脚步声迅速消失在雨夜里。
朱载堃转身欲走,却又停住脚步。他回头看向瘫坐在太师椅上的孔文远,对方浑身湿透,绸缎长衫沾满泥水,金丝眼镜歪斜地挂在脸上,早已没有了先前的镇定。
"孔掌柜,等打完这场仗,你我再好好算算这笔账。"朱载堃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的刀刃,"你手上沾的血,今夜就要开始偿还。"
孔文远颤抖着想要开口,却只发出一阵呜咽。朱载堃不再理会,大步冲出商栈。暴雨瞬间浇透了他的衣衫,却浇不灭眼中熊熊燃烧的怒火。
港口已是一片混乱。士兵们匆忙集结,火把在雨中明明灭灭;搬运工们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撞翻了路边的货箱;远处传来倭寇的战吼声,夹杂着铁炮的轰鸣。朱载堃跃上了望塔,看着海面上倭寇的战船越来越近。那些安宅船上装备着从大明走私过去的佛郎机子铳,此刻正对准了自己的同胞。
"开炮!"朱载堃一声令下,西炮台的红衣大炮率先发出怒吼。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却只击中了倭寇船队外围的一艘小船。对方立刻还击,铁弹呼啸着掠过城头,砸进港口的货栈,燃起冲天大火。
朱载堃握紧拳头,看着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倒下。他突然想起那些漂浮在港口的明军尸体,想起他们手掌上清晰的箕斗纹。此刻,那些冤魂仿佛就在眼前,无声地控诉着这场因贪婪而起的灾难。
"跟我上!"朱载堃跳上战马,挥舞着绣春刀冲向海边,"今日不击退倭寇,誓不罢休!"
海浪翻涌,暴雨如注。朱载堃带领着明军将士们,在血与火的交织中与倭寇展开殊死搏斗。他知道,这场战斗不仅是为了保卫釜山港,更是为了给那些冤死的同胞讨回公道。而等这场战斗结束,他定会将孔氏商队与登州水师的蛀虫们,一个个揪出来,让他们为自己的罪行付出应有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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