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的红移曲线开始震颤。当林悦报出“紫微垣勾陈一,赤经15时18分”时,赵莽看见牛顿手稿上的螺旋突然渗出银辉,与璇玑玉残片的光芒在空气中交织成网。泰晤士河的漩涡渐渐平息,那些被吞噬的杂物正以慢镜头的速度从雾里掉出来,其中竟混着片绣着龙纹的明代丝绸。
小林突然指向光谱图:“暗纹……在变成星图上没有的图案!”
赵莽凑近细看,那些新浮现的纹路像串密码,在红线波浪里游动。他忽然想起牛顿笔记最后那句被墨水浸染的话:“当东方苍龙遇见西方苹果,时间会在玉与纸的缝隙里呼吸。”
应急灯熄灭的瞬间,观测站的玻璃幕墙外,一道淡紫色的光带正从河面上缓缓升起,光带里浮动着无数光点,像被打散的星图重新聚拢。赵莽摸到口袋里的璇玑玉残片,它正在发烫,仿佛要在掌心烧出个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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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洞另一端……可能不只是1626年。”小林的声音带着哭腔,“探测器传回的辐射频谱,有明城墙砖的硅含量特征,还有……十七世纪伦敦的煤烟颗粒。”
赵莽的目光落在牛顿手稿的扉页,那里有行铅笔字,是他去年修复时发现的:“1696年冬,见东方客持玉,知三百年后事。”他突然明白,这不是跨越三百年的相遇,而是一场早已写好的轮回。
泰晤士河的雾气重新漫上来,带着潮湿的煤味。赵莽按下量子计算机的紧急制动键,却发现按钮上不知何时凝了层霜,霜花的形状,正是二十八宿的连线。
玉火淬时
赵莽的指尖在平板电脑上滑动,牛顿《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电子扫描件的页脚泛着淡金色光晕。第三章"论宇宙系统"的空白处,那行希伯来文批注像条苏醒的蛇,每个字母都在视网膜上烙下灼痕。他调大对比度,朱砂圈注的"玉火"二字突然渗出暗红色光斑,与实验室光谱仪里王恭厂残留物的能量峰值图谱完美重叠。
"68%湿度触发显影。"赵莽对着空气喃喃,三天前伦敦塔文物展的画面突然撞进脑海。当时他正对着牛顿手稿展柜拍照,玻璃倒影里自己的肩膀上,竟爬着璇玑玉特有的云雷纹。那天展厅的温湿度计显示68%,和南京博物院提供的王恭厂遗址气象数据分毫不差。
观测站的除湿机发出齿轮卡壳的声响。赵莽转头看见小林举着个密封袋奔过来,袋里的璇玑玉粉末正在发光,银蓝色的粒子顺着袋壁流淌,在白色背景板上拼出北斗七星的形状。"刚测的能量频率,"小林的声音发飘,"和牛顿笔记里记录的1687年彗星尾迹完全一致。"
他突然想起林悦寄来的那枚拓片。故宫修复师在万历星图的木轴里发现块残玉,拓片上的纹路经三维建模后,竟是个微型虫洞结构。此刻那拓片就压在牛顿手稿的打印件下,赵莽掀开时,两张纸接触的边缘突然冒烟,灰烬在桌面上聚成"紫微"二字。
"南京那边下雨了。"小林指着卫星云图,长江流域的雨带正以诡异的角度旋转,像被无形的漏斗引导。赵莽抓起电话,林悦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王恭厂遗址的考古坑在冒白雾,湿度计卡在68%不动了!"
观测站的玻璃突然蒙上水汽。赵莽伸手去擦,却在雾上看见行希伯来文,和牛顿批注的笔迹如出一辙:"玉火需借龙气燃之"。他猛地扯开恒温箱,牛顿手稿的真迹正在发烫,羊皮纸边缘卷曲如火焰,那些拉丁文句子在高温下渐渐隐去,露出底下覆盖的中文小楷——正是王恭厂爆炸前钦天监的观测记录。
"虫洞的时空坐标在跳变!"小林尖叫着指向屏幕,原本锁定1626年的数字正在倒转,1625、1624。。。最后停在1687年。那年正是《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出版的年份,也是牛顿在笔记里画下璇玑玉草图的年份。
赵莽突然明白"玉火淬之"的含义。他抓起密封袋往反应炉跑,璇玑玉粉末接触高温的瞬间,实验室所有钟表开始逆时针转动。透过炉门的观察窗,他看见那些银蓝色粒子正在重组,形成的图案一半是牛顿手稿里的太阳系模型,一半是万历星图的紫微垣。
"伦敦塔的湿度升到68%了!"小林举着监测仪撞开房门,屏幕上的泰晤士河正在沸腾,河面上漂浮的十七世纪沉船残骸突然清晰起来,桅杆上挂着的东印度公司旗帜还在飘动。
赵莽盯着反应炉里的光影,那些交织的星图与公式正在渗出液体,在炉底积成小小的水洼。水面倒映出两个重叠的人影——一个穿着明代官服的老者正在绘制星图,另一个戴着假发的学者在旁记录,两人的指尖同时点向水洼,激起的涟漪里浮出行字:"三百年一轮回,玉火照归途"。
观测站的警报声戛然而止。赵莽冲进监控室,看见伦敦塔的牛顿展柜前站着个模糊人影,正用手指在玻璃上写字。镜头拉近时,他看清那人袖口的云纹——和林悦发来的明代钦天监官服照片一模一样。
"林悦!"赵莽抓起卫星电话,听筒里传来纸张燃烧的噼啪声。故宫的监控画面里,万历星图正在发光,卷首的北斗七星图案正顺着木轴往下流淌,在地面汇成条光河,河面上漂着片燃烧的羊皮纸。
反应炉突然发出龙吟般的轰鸣。赵莽回头时,看见炉内的银蓝色光芒正穿透炉壁,在实验室的地面上画出道拱门。门的另一端,雾气里站着个戴斗笠的人影,手里举着的玉牌正在发光,牌上的纹路与牛顿批注的"玉火"二字完美重合。
湿度计的数字始终停在68%。赵莽摸向口袋里的璇玑玉残片,那东西烫得像块烙铁,仿佛要钻进皮肉,带着他穿过那道光门,回到三百年前某个潮湿的清晨——那时有位东方学者带着玉牌敲开了剑桥大学的门,有位西方科学家正等着用希伯来文记录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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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点重启
应急灯的红光像血一样泼在观测站的地板上,赵莽听见无人机群掠过塔顶的嗡鸣,像无数只金属马蜂。全息投影突然在实验室中央炸开,为首的女人悬浮在半空中,左眼眶里嵌着的璇玑玉正随着呼吸闪烁,虫洞的漩涡在她瞳孔里旋转,把泰晤士河的雾气都卷了进去。
“赵博士应该认得这块玉。”女人抬手抚摸仿生眼,玉片折射的光在牛顿手稿上投下蛛网般的纹路,“三年前潘家园那笔交易,是我让拍卖行转给你的。”
赵莽的后背撞上恒温柜,牛顿手稿的真迹还在里面发烫。他想起那枚璇玑玉残片的成交价——远超市场价的七倍,当时只当是遇到了疯买家,现在才明白那是诱饵。女人瞳孔里的漩涡突然加速,观测站的金属货架开始震颤,货架上的王恭厂土壤样本纷纷跃起,在空中拼出“天启六年”四个汉字。
“防御理事会已经掌握了同步参数。”女人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冷硬,“伦敦塔的牛顿手稿、故宫的万历星图、南京的爆炸遗址,这三个点将在今晚八点十七分连成时空轴线。”她调出全息日历,指针正指向1626年5月30日——王恭厂爆炸的那天。
小林突然抓起光谱仪,屏幕上璇玑玉的能量峰值正在分裂,一半与牛顿手稿的碳十四衰变曲线重合,一半匹配着万历星图的朱砂光谱。“她在同步三个时空节点的能量场!”女孩的指甲掐进掌心,“就像用三颗星定位!”
赵莽瞥见女人耳后的编号——GD-07,全球防御理事会激进派的核心成员。这个组织三年前就因主张“科技倒退论”被安理会制裁,没想到还藏着这样的底牌。他突然想起牛顿手稿第42页的烧焦处,修复时用紫外线照射,显出半行拉丁文:“回溯的代价是湮灭”。
“退回过去?”赵莽冷笑一声,指尖悄悄按向桌下的紧急信号器,“王恭厂爆炸的当量相当于两万吨TNT,你所谓的‘未被污染的过去’,是把人类炸回石器时代?”
女人的仿生眼突然射出红光,扫过实验室的虫洞模拟器。屏幕上的克尔黑洞模型开始变形,角动量参数J值疯狂跳动,竟与万历星图上紫微垣的星轨重合。“牛顿计算过临界点。”她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像在吟诵祷文,“当数理公式与星图坐标形成共振,爆炸产生的时空涟漪会像橡皮擦,擦掉工业革命后的所有痕迹。”
观测站的玻璃突然裂开细纹。赵莽看见无人机群正在投放金属罐,罐口渗出的雾气在河面凝成星图——正是万历星图的倒影。他抓起卫星电话,林悦的声音带着哭腔从听筒传来:“故宫的星图在发光!有黑衣人闯进了文物库,他们的制服上有GD标志!”
“看牛顿手稿的夹层。”赵莽对着电话吼,同时猛地掀翻实验台,试剂瓶炸裂的烟雾中,他抓起那枚璇玑玉残片。全息投影里的女人突然尖叫,仿生眼的玉片开始发烫,像被残片的能量灼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