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故宫用星图真迹增强信号!”小林盯着信号强度表,代表南京的峰值像烧红的烙铁,“就像用原始地图校准导航!”
观测站的地板开始震颤,赵莽瞥见窗外的伦敦塔,塔顶的避雷针正冒出蓝火花。这场景与王恭厂爆炸前的记载惊人相似——《天变邸抄》里写“忽有声如吼,从东北方渐至京城西南角,灰气涌起,屋宇动荡”。
他抓起那枚璇玑玉残片,残片在掌心发烫,纹路里渗出的银线与牛顿手稿上的石墨星图相连。“明代钦天监绘制星图时,总会留颗‘游星’。”赵莽突然想起林悦的研究,“那颗不在固定位置的星,是校准误差用的!”
小林迅速调出星图的星官名录,在“紫微垣”条目下找到颗标注模糊的小星——“隐元”。史料记载这颗星“随斗转,不常驻”,此刻在光谱图上,它正被二十八宿的暗纹挤压在角落,几乎看不见。
“就是它!”赵莽将“隐元”的坐标输入反制系统,同时把璇玑玉残片贴向感应区。刹那间,光谱图上的暗纹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震荡起来。虫洞出口的坐标开始疯狂跳动,1626与2025的数字在屏幕上交替闪现,像场拔河。
实验室的灯光突然熄灭,只有模拟器的屏幕亮着幽蓝的光。赵莽看见全息投影里,虫洞通道的另一端出现了两个重叠的场景:明代的王恭厂街道上,人们正抬着水桶奔跑;而伦敦的泰晤士河畔,行人还在悠闲地散步。两个时空的画面正在互相渗透,青砖黛瓦与玻璃幕墙的边缘渐渐模糊。
“能量不够!”小林的声音带着哭腔,璇玑玉残片的光芒正在减弱。赵莽突然想起牛顿手稿里的注释:“星轨如琴弦,需共振方能成音。”他抓起桌上的激光笔,对准屏幕上的“隐元”星,将牛顿星图的频率数据转化成光束射向虫洞模拟器。
激光穿过残片的瞬间,实验室爆发出刺眼的白光。赵莽听见两种声音在耳边交织:明代的铜锣声与伦敦的警笛声,竟在某个频率上形成奇妙的和谐。当光芒散去,光谱图上的暗纹已恢复静止,虫洞出口的坐标稳稳停在2025年的伦敦上空——距离地面五十公里,一个安全的高度。
窗外的蓝火花消失了,伦敦塔的轮廓在暮色中清晰如初。小林瘫坐在椅子上,看着模拟器屏幕上缓缓闭合的虫洞,像看着道愈合的伤口。赵莽握紧掌心的残片,它已经变回温润的玉石,再没有灼热感。
“原来星图从不是死的导航。”他轻声说,想起刚才两个时空重叠的画面,“那些游动的暗纹,那些预留的游星,都是为了证明——时空从不是固定的轨迹,总会留有余地。”
伦敦塔的钟声敲了九下,与三百年前王恭厂的辰时更声在时空中遥遥呼应。赵莽望着屏幕上逐渐淡去的星图印记,突然明白,所谓导航,终究是为了抵达更安全的地方,而非复刻过去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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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衡之玉
观测站的金属地板突然变成倾斜的斜坡,赵莽的身体像被无形的磁铁吸附,双脚离地的瞬间,他看见实验室的桌椅正以螺旋轨迹飞向虫洞模拟器——那里的漩涡已膨胀成篮球大小,边缘泛着的紫黑色光晕能吞噬光线。
“抓住这个!”小林的尖叫被引力场扭曲成怪调,她把个冰凉的东西抛过来。赵莽在空中蜷起身体,指尖擦过三次才攥住那枚璇玑玉残片,南京地陷区特有的潮湿土腥味顺着指缝散开——这是上周从王恭厂遗址外围挖掘的“平衡玉”,与爆炸核心区的“破坏玉”呈完全相反的能量极性。
失重感突然加剧,赵莽的肩膀撞上恒温柜,牛顿手稿的真迹从半开的柜门里滑出来。当残片与泛黄的羊皮纸接触的刹那,实验室响起玉石相击的清鸣,光谱图上的二十八宿暗纹同时亮起,朱砂色的光芒在空气中凝成实体罗盘,指针精准地指向虫洞漩涡的中心。
“J值稳住了!0。998!”小林扒着控制台边缘大喊,她的眼镜被引力场扯飞,在半空划出道弧线却没被虫洞吞噬——罗盘的光晕形成了无形的屏障。赵莽看见自己的头发正在向四周散开,不像被吸引,反倒像被罗盘的光芒轻轻推开。
虫洞模拟器的屏幕上,王恭厂爆炸的冲击波动画与伦敦塔的三维模型正在重叠。就在刚才,引力场骤增的瞬间,两组数据的共振频率已突破危险阈值。赵莽盯着罗盘上闪烁的斗宿四星,突然想起林悦在星图注释里写的:“北斗为帝车,可御四方引力。”
平衡玉残片在掌心越来越凉,与牛顿手稿接触的地方渗出白霜。他挣扎着将手稿举到罗盘前,羊皮纸上的行星轨道图突然浮起,与二十八宿的星官连成网状结构。虫洞漩涡的旋转速度明显减慢,原本被吸入的钢笔、橡皮开始缓缓回落,像被温柔的手托住。
“破坏玉在虫洞另一端发力!”小林的声音带着哭腔,监测仪上代表南京的能量峰值正像毒藤般爬升,“激进派在遗址中心引爆了剩余的璇玑玉粉末!”
赵莽感到平衡玉传来刺骨的寒意,残片表面的云雷纹正在反向游走。他突然明白这对玉石的奥秘:破坏玉能撕裂时空结构,平衡玉则能编织修复的网,正如牛顿手稿里写的“力有作用,必有反作用”。而二十八宿罗盘,正是让两种力量精准对冲的标尺。
实验室的玻璃幕墙外,泰晤士河的水幕已被扯成垂直的帘幕,却在接触罗盘光晕的刹那化作漫天水珠。赵莽瞥见伦敦塔顶端的避雷针,针尖正与罗盘的天枢星连成直线,那道看不见的连线竟让虫洞的引力场出现了微妙的波动。
“把星图的紫微垣数据输进去!”赵莽对小林喊道,他的手臂被引力场拉得笔直,却死死攥着那两样跨越时空的关键。当小林敲下最后一组坐标,罗盘中心突然射出光柱,穿透虫洞漩涡,在实验室的天花板上投出幅完整的万历星图——与牛顿手稿的宇宙模型重叠处,正发出金红色的光芒。
破坏玉的能量冲击抵达的瞬间,平衡玉残片突然迸裂。赵莽感到掌心一阵剧痛,却看见无数细小的玉屑顺着光柱飞入虫洞,像撒向时空裂缝的种子。虫洞漩涡在剧烈震颤后开始收缩,紫黑色光晕渐渐褪去,露出里面旋转的银蓝色能量流——那是两种力量中和后的样子。
引力场消失的刹那,赵莽重重摔在地板上。小林扑过来扶住他,两人看着虫洞模拟器的屏幕:J值稳稳停在0。998,漩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最终凝成个光点,像颗熄灭的星。
平衡玉的残片只剩小半块,嵌在牛顿手稿的褶皱里。赵莽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分开,发现羊皮纸上多了道浅痕,形状正好与残片的裂纹吻合。他忽然想起南京地陷区的考古报告——那里的土壤里,平衡玉与破坏玉的碎屑总是交错分布,仿佛三百年前那场爆炸,就已埋下平衡的伏笔。
小林递来杯温水,赵莽的手指还在发颤。窗外的泰晤士河已恢复平静,河面上漂浮的水珠正折射着晚霞,像散落的星子。他低头看着掌心的玉屑,突然明白所谓临界,从不是非此即彼的悬崖,而是两种力量找到平衡的支点——就像东方的星图与西方的公式,破坏的能量与修复的智慧,本就该在时空中共生共存。
伦敦塔的钟声响了七下,赵莽摸出手机给林悦发消息:“星图安好,平衡已至。”发送成功的瞬间,他看见牛顿手稿上的浅痕正慢慢淡去,只留下羊皮纸本身的温润光泽,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引力拉锯,从未留下过痕迹。
二、牛顿书房的星图
松节油的气味带着中世纪手稿特有的霉味,呛得赵莽剧烈咳嗽。他发现自己跪在堆叠如山的羊皮纸卷上,膝盖下的纸张发出脆弱的沙沙声,抬头时脖颈撞上悬在半空的黄铜吊灯——那盏灯正随着某种无形的韵律轻轻摇晃,投下的光影在书架上缓慢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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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的客人不必惊慌。”苍老的声音裹着墨水味飘过来。窗边的老者转过身,山羊胡上挂着的墨珠正缓缓坠落,落在摊开的手稿上晕出深色的花。他指间的羽毛笔还在滴着墨水,笔尖悬在拉丁文句子的末尾,那个未写完的单词像道等待填补的时空裂隙。
赵莽猛地低头看掌心,璇玑玉残片的银线正在游走,与老者书桌上的某卷丝绸包裹的卷轴产生共鸣。他挣扎着起身时带翻了半叠手稿,其中几张飘到老者脚边,上面绘制的太阳系模型旁,竟有行用毛笔写的小楷:“与万历星图参校,轨道偏差三分”。
“1696年的剑桥格外潮湿。”老者用羽毛笔指了指壁炉,里面的火焰明明灭灭,却烤不暖书房里的寒气。赵莽这才注意到墙上的温度计,玻璃管里的水银柱停在68%湿度刻度——与伦敦塔文物展、王恭厂遗址的数值完全一致。
丝绸卷轴被老者轻轻展开,泛黄的绢布上,二十八宿的星官用金线勾勒,角宿一的位置贴着片极小的玉屑,正是璇玑玉的质地。“三年前有位穿圆领袍的客人来访。”老者的指甲划过星图上的紫微垣,“他说三百年后会有人带着玉来,让我把这个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