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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第6页)

赵莽想起泉州港的银匠铺,老师傅们也说银器发黑是“中了邪”,要用明矾水擦洗。原来不同文明对金属变化的观察,竟能得出如此相似的结论。

商人们渐渐接受了两种炼银术的存在。李掌柜特意请帕查库特克用印加法子炼了批银,发现做成的茶罐泡出的茶,比用欧洲银罐泡的更清甜。“没有火气。”老茶客们都这么说。

市舶司的石碑上,新添了验银的补充条款:“印加汞齐银,用骆马粪炼者,成色足,按上等银定价;西班牙高炉银,含汞超标者,按杂银论。”

帕查库特克要走了。他拒绝了赵莽挽留,说要回尤卡坦,把被焚毁的图谱重新画出来。“银母在等着我们。”他指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就像你们的太阳,总会升起来。”

赵莽送他到码头,递过一包用桑皮纸包好的东西。“这是我们的《天工开物》,”他说,“里面有煤炭炼银的法子,或许……能让你们的银匠多些选择。”

帕查库特克打开纸包,看见书上“巧夺天工”四个字,忽然深深鞠躬。“我们的银母,和你们的天工,本就是一个意思。”他把图谱的副本留给赵莽,“等新的图谱画好,我会再回泉州。”

船开时,二郎发现帕查库特克的行囊里,多了块中国的煤炭和一袋骆马粪。“他这是要做什么?”

赵莽望着远去的船影:“或许是想试试,能不能把两种火合在一起。”他想起图谱上的银母与炼丹术的山神,忽然觉得,所谓技术,从来都不是孤立的存在,就像灶火需要空气才能燃烧,文明也需要交流才能生长。

验房里的两张图纸在风中轻轻摆动,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上面,把玛雅文与汉字都镀上了一层金辉。赵莽知道,从今天起,泉州港验银的标准里,不仅有硝石水的颜色、火耗的轻重,更有了对不同文明智慧的尊重——毕竟,骆马粪与煤炭,本没有高低之分,都是大地给予人类的馈赠。

而那卷图谱上的骆马,仿佛在纸上活了过来,正驮着沉甸甸的银锭,走向更远的地方

毒银

一、银簪上的黑斑

崇祯十年的秋老虎格外凶。泉州城的药铺前挤满了人,都在买薄荷膏解暑,唯有济世堂的伙计背着药箱,急匆匆往城西的张府赶——张老板的婆娘戴了半年的银镯子,手腕突然肿得像发面馒头,皮肤透着青黑色,像是被毒蛇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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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莽刚验完一批日本银锭,正用艾草水洗手,就见二郎喘着气跑进来:“爹,张婶出事了!您快去看看,那症状……和去年码头死的黑奴一模一样!”

张府的卧房里弥漫着一股酸臭味。张婆娘的手腕敷着草药,掀开布巾时,赵莽倒吸一口凉气:青黑色的斑块从手腕蔓延到小臂,像泼在宣纸上的墨汁,斑块中心还有细密的水泡,破了的地方淌着淡黄色的脓水。

“就是这镯子惹的祸。”张老板把银簪摔在桌上,簪头的缠枝纹里嵌着层灰黑色的垢,用指甲刮下来,竟带着股金属腥气。“上个月用西班牙银锭打的,刚开始亮得很,这几日就发黑,人也跟着病倒了。”

赵莽拿起银簪,在验银用的硝石水里浸了浸。水面立刻浮起灰黑色的膜,比之前秘鲁银锭的反应更剧烈。他忽然想起去年冬天,码头有个黑奴浑身抽搐而死,临死前也是皮肤发黑,嘴里吐着白沫,当时以为是疟疾,现在想来,那黑奴正是卡洛斯船上的矿工,常年和银锭打交道。

“去把陈同知的医案调来。”赵莽的声音有些发紧,“我记得这半年来,城里多了些‘无名肿毒’的病例。”

二郎很快抱来一堆卷宗。果然,从开春到现在,泉州城已有十七人出现类似症状,都是常接触西班牙银锭的商人、银匠或账房先生。其中三人已经病故,医案上写着“蛊毒”,却查不出毒源。

“哪来的蛊毒。”赵莽捏着那枚银簪,指尖感到一阵轻微的麻痒,“是银里的汞在作祟。”他想起《铁兽夜行》里的记载,说西域有种“水银蛊”,能潜伏在金属里,让人皮肉溃烂,与眼前的症状如出一辙。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刺耳。赵莽望着桌上的银簪,那灰黑色的斑痕像是活了过来,正顺着光线慢慢爬向自己的指尖。

二、矿工的血泪

帕查库特克再次来到市舶司时,带来了个惊人的消息:波托西银矿近三年死了上万矿工,死因都是“浑身发黑,抽搐而亡”,西班牙人对外说是瘟疫,实则是把最劣质的“毒银”交给矿工提炼,连防护的麻布都不给。

“他们故意的。”帕查库特克的指甲缝里还嵌着银灰色的粉末,那是他偷偷从矿场带出来的,“新矿脉的矿石含砷量高,用汞齐法提炼时,会产生更毒的蒸汽。西班牙人让印第安人光着膀子炼银,自己却戴着皮革面罩。”

他从行囊里掏出块发黑的麻布,上面沾着暗红色的污渍。“这是我弟弟的裹尸布。”他声音发颤,“他才十六岁,在矿里干了半年,咳出的痰都是黑的。西班牙人说他是‘被银母厌弃’,连口棺材都不给。”

赵莽把麻布放进硝石水里,水面立刻泛起墨绿色的泡沫——这是砷中毒的迹象。他忽然明白,那些“毒银”里不仅有汞,还有未除净的砷,两种毒物混在一起,比《铁兽夜行》里的“水银蛊”更恶毒。

“他们把最毒的银锭运到大明。”赵莽一拳砸在桌上,铜盆里的硝石水溅出来,在账本上烧出一个个小洞,“知道咱们用银频繁,戴银饰、用银器,甚至用银簪挑药……这是想让咱们慢慢中毒!”

二郎想起那些商人的银器:李掌柜的酒壶、王掌柜的算盘、甚至衙门里的银质印章,都可能藏着毒。他忽然觉得后颈发凉,自己这半年来验了多少西班牙银锭,说不定也吸了不少汞蒸汽。

“得让全城人都知道。”帕查库特克抓起那枚毒银簪,“我要去码头,告诉所有人这银锭里的鬼!”

他冲到码头时,卡洛斯的船正在卸货。帕查库特克举起银簪,对着围观的人群大喊:“这不是银,是毒!西班牙人用它来害咱们!”他把弟弟的裹尸布扔到货箱上,黑褐色的污渍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人群炸开了锅。有个银匠突然哭起来,说自己的徒弟前几日刚死,症状和张婆娘一模一样;还有个账房先生掏出银算盘,只见算珠上布满了灰黑色的斑痕,吓得他一把扔在地上。

卡洛斯的护卫想把帕查库特克拖走,却被愤怒的商人拦住。有人搬来石头砸向货箱,银锭滚落出来,在阳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光,像是一堆冰冷的蛇。

三、隐蔽的攻击

巡抚衙门的批文下来时,赵莽正在整理毒银的检测记录。批文说西班牙银锭“虽含微毒,然贸易为重,可令商人自行防范”,字里行间透着敷衍,显然是收了卡洛斯的好处。

“防范?怎么防范?”赵莽把批文拍在桌上,“银器要碰,银锭要摸,难道让人人都戴皮革面罩?”他想起帕查库特克说的,西班牙本土的银器都经过七次复炼,把汞除得干干净净,只有运到大明的银锭,才故意留下三成的汞。

二郎拿着新验的一批银锭进来,这些是刚从墨西哥来的,表面光洁,看不出汞斑。可放进硝石水里,水面仍泛起淡淡的灰雾。“他们学精了,”二郎咬牙,“用复炼的法子除去表面的汞,让人看不出来,可内里的砷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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