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江的爷爷是广州督军。”顾延东道,“昨天晚上一连发了三个电报给他,让他回广州继任。但是齐江的性子你也看到了,他松散惯了,是打死也不会回去接手督军位置的。”
秦笙叹了一口气:“齐医生他就忍心看着自己年迈的爷爷上战场?可是…。。他父亲呢?”
“齐江是遗腹子。”顾延东道,看着秦笙清晨起来红彤彤的脸庞一直没有挪开视线。
遗腹子?秦笙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想。但是又一下子转瞬即逝了。
为什么齐医生的这个经历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没容得秦笙多想,顾延东忽然俯身,在秦笙的脸庞上印上了一个吻。
秦笙一怔,脸颊处传来的酥麻感袭遍全身,她连忙推开顾延东,伸手捂住了脸庞:“快去把胡渣刮了,怪刺人的…。。”
顾延东看到秦笙的脸一下子红了,嘴角扯出一个满意的笑,对秦笙道:“今日我要在司令部待一天,你若是想出门就让许副官带你去,自己一个人不要出门。若是想吃什么就让常妈给你送上来,延萍和二嫂要是为难你你也不要顶嘴。”
秦笙听完点了点头,愣是来了一句:“顾延东,我难道是你的孩子不成?”
“什么?”顾延东原本已经打算走出门了,却被秦笙这一句话给退了回来。
秦笙坐在床上,看着门口的顾延东,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不是孩子了,你不用操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你放心去吧。我等你回家。”
说完秦笙朝顾延东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又重新钻回了暖洋洋地被窝。
顾延东抿唇一笑,走出了房间,带上了门。
***
秦笙是被常妈叫起床的,这一觉睡地太长,以至于秦笙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
常妈给秦笙送了一碗燕窝羹上来,说是傅云嘱咐的。
秦笙皱眉,大嫂什么时候对她这般热情了?特别是经过昨晚那件事情之后,大嫂对她的态度不是应该变差的吗?
秦笙揉了揉太阳穴,看着那一碗燕窝羹,愣是没敢喝下去。
常妈看着秦笙为难的样子,便把燕窝羹送到了秦笙面前,用汤勺舀了舀递给秦笙:“秦小姐还是喝了吧,虽说夫人这个举动在我这个下人看来都有些奇怪,但是秦小姐不喝就是不给夫人面子了。到时候小姐还是不能下台,还是喝了吧。”
秦笙听完常妈的话,一笑:“常妈,没想到你还懂这么多道理啊。”
常妈温和地笑了笑:“我是乡下人,没有读过书。但是好人歹人还是分得清楚的。夫人待下人一向很好,所以我相信她是不会害秦小姐的。”
秦笙觉得常妈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仰头喝了半碗燕窝羹。
秦笙觉得一整天闷在这房间里着实无趣,便想着出去走走。来常州也有一段时日了,却还没有去过常州的街市呢。
秦笙穿戴好后下楼,正准备去找许世平带她出门去,却被傅云叫住了。
傅云正在前院里浇花,一看到秦笙便叫住了她:“锦绣。”
如今秦笙看傅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大概是喝了那碗燕窝吧,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啊。
秦笙只好走了过去,含笑叫了一声大嫂。
傅云没有停止浇花的动作,只是随口问秦笙:“燕窝羹喝了吗?”
“喝了,多谢大嫂。”秦笙僵持着那个笑容。
傅云抬头,看到秦笙的笑意勉强,便放下水盆,对秦笙道:“你大概还觉得昨晚的事情很委屈吧?”
秦笙一愣,接着连忙挥手道:“怎么会…。昨晚都是我的不好…。。”
傅云的笑意很淡很淡,但是嘴角仍旧是上翘的。
“那不是你的错。老三是我一手带大的,他的性子我清楚的很。他想要借这个机会除掉钟袁吧?呵,他太心急了。”
秦笙皱眉,不明白傅云为什么要讲这些话给她听。这些事情明明与她关系不大啊。
“大嫂,我不明白…。。”
“不明白没关系。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那就是老三之所以那么心急要除掉钟袁,就是因为你。”傅云仍旧是一副端庄温和的样子,没有丝毫失了分寸。但是,她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让秦笙感到害怕。
秦笙扯了扯嘴角,方欲说什么就被傅云打断:“你我都明白,常州城对老三来说意味着什么。这是他父兄用生命换来的江山,绝对不能够毁在他的手上。当年我之所以会答应钟袁替老三和钟慧心订下娃娃亲,就是想要依靠钟袁的力量保住常州城。老三这几年在外面的风流韵事我都知道,但是他从来不会为了哪个女人而不娶钟慧心。那是因为他明白钟慧心对他而言是有利用价值的,他绝对不能够丢弃。而现在呢?他遇见了你。昨晚你也看到了,他为了你而拒绝娶钟慧心,这就等同于公然和钟袁抵抗,这个后果,我想你应该清楚。”
一席话毕,秦笙仿佛是做了一场噩梦。
眼前这个表面端庄温和的妇人,让秦笙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人心难测”。
看来,傅云以往的温和慈溪面貌都是装出来的,今日这个样子,才是她真正的嘴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