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匪逃窜的脚步声消失在山林深处,夜风吹散血腥气,却吹不散黑瞎子村上空的凝重。猎户们围着篝火收拾兵器,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匪尸,脸上却没了方才的庆幸,反而多了几分惶恐。张老五蹲在地上擦拭猎枪,枪管映着篝火明明灭灭:“恩公,您看这……赛李逵是饮马寨二当家,现在死在咱村,刘三那厮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李大山往火里丢了块湿柴,浓烟腾起时他咳了两声:“何止饮马寨,方才逃回去的喽啰,怕是早跑去黑风寨报信了。这俩寨子穿一条裤子,要是合起伙来……”他没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届时黑瞎子村怕是连块瓦片都剩不下。
苏璃躲在梅降雪身后,看着村民们焦虑的神情,小声问:“他们……真的会再来吗?”
梅降雪望着欧阳逸飞,见他正用剑尖挑着匪尸腰间的黑风寨令牌,眼神沉得像口古井。只听他淡淡开口,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自然会来。方才那伙人不过是探路的,若没抢到东西,又折了头领,双寨必会倾巢而出。”
“那可咋办啊!”有猎户急得直搓手,“俺们村满打满算就二十来个能拿枪的汉子,咋抵得过几百号强盗?”
欧阳逸飞将令牌抛在地上,用靴尖碾碎:“无妨。他们要来,便让他们来。此番若不将这双寨连根拔起,日后你们也永无宁日。”他抬眼看向众人,目光如炬,“今夜加强戒备,修补寨门。明日无论来多少人,有我在,必叫他们有来无回。”
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令人心安的气势。猎户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心中仍有忐忑,但见欧阳逸飞如此镇定,也渐渐安定下来。李大山一咬牙:“好!恩公既然肯帮俺们,俺们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得跟着您干!”
“对!拼了!”
“不能再让这些强盗欺负了!”
夜色渐深,黑瞎子村却没人敢睡。猎户们打着火把加固寨门,用巨石堵住村口的小路,女人们则忙着烧水做饭,为明日的恶战做准备。欧阳逸飞和肖平绕着村子巡视了一圈,在险要处布下简易的陷阱,又将马车赶到石屋旁,让梅降雪和苏璃安心待在里面。
“逸飞,看你方才的样子,似乎早就料到他们会来?”肖平借着月光,见欧阳逸飞望着黑风寨方向的眼神格外冰冷。
欧阳逸飞从怀中摸出一枚铁哨,哨身刻着扭曲的兽纹:“这黑风寨的大当家马老奎,并非寻常山匪。前几日我在鬼烟川追查一批失踪的官银,便查到了他头上。”他顿了顿,声音压低,“那批官银本是送往火云宫的贡品,途中却被黑风寨劫走,还杀了护送的镖师。我正愁找不到他的踪迹,没想到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肖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说你怎么一听到黑风寨就动了真怒。只是这马老奎据说武功极高,手下还有几个厉害的头目,加上饮马寨的人,恐怕不好对付。”
“不好对付,才有意思。”欧阳逸飞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明日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一夜无话,却暗流涌动。当第一缕晨曦穿透山林时,村口的了望哨突然发出急促的呼喊:“来了!强盗来了!好多人!”
村民们顿时慌了神,纷纷抄起家伙涌到村口。欧阳逸飞跃上石墙,手搭凉棚望去——只见山道上旌旗晃动,密密麻麻的人头如潮水般涌来,火把的光芒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刺眼。最前方的队伍打着“饮马寨”的旗号,而后面的队伍则是黑风寨的黑色狼头旗,两面大旗在山风中猎猎作响。
“恩公,您看!”张老五指着队伍中间,“骑黑马的那个,就是黑风寨大当家马老奎!旁边那个穿红袄的,是饮马寨寨主刘三!”
欧阳逸飞目光锁定在那骑黑马的壮汉身上。此人身材魁梧如铁塔,脸上横着一道刀疤,从额角一直延伸到下颌,手中握着一柄镔铁狼牙棒,往马鞍上一磕,发出“哐当”巨响,震得附近的喽啰都下意识后退半步。
“马老奎……”欧阳逸飞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指尖的龙渊剑微微震颤,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杀意。
这时,马老奎已率军来到村口,他勒住马,目光扫过地上未及掩埋的匪尸,又看向石墙上的欧阳逸飞,刀疤脸猛地抽搐了一下:“是你杀了我黑风寨的人?”他声音沙哑,如同破锣摩擦。
欧阳逸飞纵身跃下石墙,龙渊剑出鞘,剑尖斜指地面:“不止。昨夜还宰了你们饮马寨的二当家。”
“找死!”旁边的刘三尖叫一声,他身材瘦小,却三角眼放光,“马大哥,这小子嚣张得很!昨夜就是他杀了赛李逵,还伤了俺们十几个弟兄!”
马老奎盯着欧阳逸飞,眼中凶光毕露:“小子,你可知杀了我黑风寨的人,是什么下场?”
欧阳逸飞冷笑,“前几日在鬼烟川的那笔账,今日该清算了。”
马老奎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是该算了……也罢,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就别怪老子心狠手辣!”他举起狼牙棒,指向黑瞎子村,“弟兄们!给我踏平这个村子,杀了这小子,抢光他们的东西!”
“杀啊——!”
数百名喽啰呐喊着冲了上来,刀枪如林,气势汹汹。黑瞎子村的猎户们虽有防备,但看着这黑压压的人群,还是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别怕!”欧阳逸飞大吼一声,身形如箭般射出,“肖平,你护着村民,守住村口!我去会会那马老奎!”
“明白!”肖平长刀一横,带着猎户们迎向冲在最前面的喽啰,刀光剑影顿时在村口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