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叹了口气,他才接着道:“那少年得罪了赫连庆秋,却是要倒大楣的了。”
常千山厉声道:“得罪了我‘紫髯无常’常千山的人,也未必就会走运。”
他突然自那灰袋中取出了件黑黝黝的奇形兵器,大喝道:“桥归桥,路归路,你纵然认得赫连庆秋,我常千山却不识得你,你得罪了我,我今日就要你死!”
严铁歆叹道:“为什么许多人都要我死,我死了于你们又有什么好处?”
常千山狞笑道:“好处多着哩!”
一句话未说完,掌中兵刃已递了出去。
虞仙姬冷眼旁观,只见这兵器似钵非钵,似爪非爪,握手处如同护手钵,带着月牙,黑黝黝的杆子,却如狼牙棒,带着无数根倒刺,顶端却是个可以伸缩的勾魂引鬼幡,爪子黑得发亮,显然带着剧毒。
瞧仔细些,这怪模怪样的外门兵器上,赫然还挂着面招魂幡。
“柳叶无情”纵横江湖,与人交手不下千百次,却也未见过如此奇特的兵刃,也不知这兵刃究竟有些什么妙用。
学武的人,瞧见一样新奇的兵器,就好像小孩子瞧见新玩具似的,觉得又是有趣,又是好奇。
虞仙姬自然也不例外,她也想瞧瞧这兵刃有什么奇特招式,更想瞧瞧严铁歆如何将之击破。
只听严铁歆笑道:“你这勾魂引鬼的破玩意儿,也想用来对付人么?”
常千山咭咭笑道:“我这“勾魂引鬼幡”,不但可以勾魂引鬼,也可捉掉你的魂魄,今日不妨就叫你见识见识。”
说话间,他已递出七八招,招式果然是怪异绝伦,忽而轻点,忽而横扫,有时轻灵巧变,有时却是以力取胜。
这淮阴恶魔在他自己这件独创的外门兵刃上,果然是下过一番苦功的。
这种忽软忽硬的招式,的确叫人难对付得很。
但他若非已能将自己手上的力道控制自如,也万万使不出这样的招式。
严铁歆身形变化,似乎一心想瞧瞧这勾魂引鬼幡招式的所有变化,一时间并不想出手击破。
要知他的嗜武之心,委实比任何人都要强烈,瞧见了件新奇的兵器,实比虞仙姬还要觉得有趣、好奇十倍百倍。
是以普天之下,无论多么奇特古怪的外门兵刃,他几乎全已知道破法,如今突然出现了这“勾魂引鬼幡”,他怎肯放过?
在没有完全明了这“勾魂引鬼幡”的招式变化前,他简直舍不得叫常千山住手。但这样一来,他却难免要屡遇险招,有时他竟故意露出空门破绽,为的只是要诱出对方的绝招。
那乌光闪闪的毒爪,好几次都已堪堪沾着了他的衣裳,就连虞仙姬都不免替他暗中捏着把冷汗。
常千山占得上风,精神陡长,掌中勾魂引鬼幡的杀手绝招,更是层出不穷,逼得严铁歆一路向后直退。
严铁歆却突然大笑道:“原来你这勾魂引鬼幡的招式,也不过如此而已,用来捕鱼捉虾、勾魂引鬼倒也勉强可以对付,要捉人嘛,只怕还差得远哩!”
常千山喝道:“老夫这勾魂引鬼幡的招式,你一辈子也休想瞧完全的。”
这老奸巨猾的恶魔,似已瞧透严铁歆的心意。
他知道严铁歆未将他招式完全瞧过之前,是绝不会出手。
他这话正是拘住严铁歆,严铁歆不出手,他招式才能尽量施展,何况他这勾魂引鬼幡上还有一着最厉害的杀手,至今迟迟未发,只为了要将严铁歆逼人绝地,他才好一击而中,将严铁歆立毙于幡下。
严铁歆也明明知道,却偏偏还要故意激他,冷笑道:“你早已黔驴技穷,我就不信你还有什么妙招。”
他一面说话,一面已退入屋子的死角。
他胆子实在太大,竟不惜以自己性命作赌注,为的只是想瞧瞧对方招式的变化而已。
这赌注也实在太大,虞仙姬实在想不到世上竟有这种将冒险视为游戏的人。
她也不知道,这算是愚蠢呢,还是聪明?
钓鱼,虽是聪明人的游戏,但若以自己的身子为饵来钓鱼,却简直像是那鱼在钓他了。
严铁歆等着常千山上幡,常千山也正是等着严铁歆上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