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说出这句话,雷隐隐听得莫名其妙,正想作色,谁知严铁歆却已压低语声,匆匆说道:“带着你的马,在南门外等我,此事关系重要,能否揭开所有的秘密,就全都在此一举了。”
雷隐隐又怔了怔。
严铁歆已大笑转身而去。
有些人,像是七天八夜不睡觉也没关系。
严铁歆自然算是一个,梁定庵是一个,赫连庆秋也是一个。
梁定庵根本用不着敲门,赫连庆秋根本就没睡,他根本早已在自斟自饮,就好像是在等着他们来似的。
摆好棋盘,备好酒菜。
赫连庆秋笑道:“看来,此番我们三人已非要分个胜负不可了!”
顿了顿,他才大笑着道:“若没有完全躺下去,谁也不准走,不知严兄意下如何?”
严铁歆大笑道:“你知道我本来就是个不醉无归的酒徒,为何不问梁定庵,反来问我?”
他一面下棋,一面喝酒。
那模样当真是开心已极,看来就像是用鞭子也赶不走他的了。
梁定庵笑道:“赫连兄不知棋中乐趣,倒真是一大憾事。”
赫连庆秋笑道:“下棋的人苦苦思索,患得患失,又怎比得看棋的逍遥自在”
梁定庵想说话,突见严铁歆一着棋已下在边角上。
这着棋下得简直毫无道理,实在可算是着臭棋,但出自严铁歆的手,却不得不令人大伤脑筋。
梁定庵皱眉道:“古往今来的棋谱,贫道都已读遍,却未见有如此一着,这腹下的地盘,严兄难道都不想要了么?”
严铁歆大笑道:“我这着棋妙用无穷,仔细想想吧,我可要去乘机方便方便去了!”
顿了顿,他才转首向赫连庆秋道:“那方便之地在哪里,看来还得有劳赫连兄带路了。”
赫连庆秋含笑将他带入后院。
严铁歆像是已等不及似的,匆匆钻了进去,却自后面的气窗中,一掠而出。
那气窗方圆不过尺余,纵是垂髫童子,也无法出入。
谁知严铁歆全身骨节已能伸缩自如,走的正是别人都想不到的路。
直掠出数十丈外,严铁歆方自微笑道:“梁定庵呀梁定庵,我那着棋根本臭而不可闻,你若要自我那着棋里想出妙处,简直好像要从鸡蛋里找出骨头!”
又掠出几丈,他才笑着道:“但我这着棋却妙得很,等你们以为我跌进粪坑里时,只怕我早已到了萆山了。”
南城门外,垂杨处处。
“淮阴风物似江南”,尤其在这有星月的晚上,更显得如此。
垂杨阴影下瞧不见人,只能瞧见一双发亮的眸子。
严铁歆轻烟般掠过去,悄声道:“马呢?”
雷隐隐道:“你鬼鬼祟祟的,究竟要到哪里去?”
严铁歆道:“若非秘密,我怎会如此鬼祟,若是秘密,我怎会告诉你?”
雷隐隐冷笑道:“你不信任我,我为什么要信任你,我不信任你,为何将如此宝马借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