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样一个人,本不是挖坑的人。
这么样一把大斧子,也不该是用来挖坑的。
美丽的山谷,雨露苍茫。
他是骑马来的,骑了一段很远的路。
马是纯种的大宛名驹,汗血宝马,高贵,神骏,鞍辔鲜明,连马蹬都是黄金铸造的。
这么样一个人,为什么要骑着这么样一匹好马,用这么样一对武器,到这里来挖坑?
坑已经挖好了。
他躺了下去,好像想试试坑的大小,是不是可以让他舒舒服服的躺在里面。
这个坑难道是为他自己挖的?
只有死人才用得着这么样一个坑。
他年轻健康,看起来绝对还可以再活好几十年,为什么要为自己挖这么样一个坑?
难道他真的不想活了,真的想死么?
一个人活得好好的,为什么想死?
他为什么一定要到这地方来死?
雨昨夜就已停了,天气晴朗温润。
他解下马鞍,轻轻拍了拍马头,道:“你去吧,去找个好主人。”
健马轻嘶,奔出了这片积雨的山谷。
他在马鞍上坐了下来,仰面看着天,痴痴的出神。
他的眼睛里,带着种说不出的悲痛和忧虑。
这时候雨地上又出现了一行人。
有的提着食盒,有的抬着桌椅。
还有个人挑了两坛酒,从山谷外走了进来。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人,看来像是个酒楼的堂倌,过来赔笑问讯道:“借问公子,这里是不是听雨谷?”
挖坑的少年茫然点了点头,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
这人又问:“是不是容家大少爷约你到这里来的?”
挖坑的少年连理都不理他了。
这人叹了口气,讪讪的自言自语道:“我真想不通,容公子为什么要我们把酒菜送到这里来?”
另一人笑道:“有钱人家的少爷公子,都有点怪脾气的,像咱们这种穷光蛋当然想不通。”
一行人在杨柳树下摆好桌椅,安排好杯盏酒菜,就走了。
又过半天,山谷外忽有人曼声长吟。
“一夜倾城一夜风,闲情总是旧时隆。
临川把酒黄昏后,往事还如旧梦中。”
真的有铃声在响,一个人骑着青驴,一个人骑着白马,进了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