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訾成林”只不过是这间杂货铺子的老板,“丁琦”只不过是一个什么事都做得出的恶贼而已。
不管是为了谁,她都不该流泪的。
倪振霄与归重元一直在冷冷的看着他们。
倪振霄忽然叹了口气。
“我是个好色的人,我一辈子,最少已经有过好几十个女人了。”
“我也差不多。”归重元说。
“但是我始终不了解女人!”倪振霄叹着气,道:“我这一辈子都无法了解。”
归重元也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是一样。”
丁琦没有听见他们说的话。
他一走出门,就立刻被外面的变化所震惊。
他从未想到在这条陋巷中,这个陋店里,会看到如此惊人的变化。
苏老土没有变。
他仿佛又醉了,他的破桌上有个空樽,樽中的劣酒,已入了他的五脏庙。
他伏在桌上,也不知是醒,是睡,是愁呢,还是醉了。
他时常都是这样子的,这已不是第一次了。
惊人的变化,发生在这条穷苦平凡的陋巷中。
外面本来已看不见人了的。
那些居住在陋巷破屋中的人,本来已不知到哪里去了。
现在连他们遮身的破屋,都已看不见。
就在这片刻间,所有的屋子都已被拆除。
被那三十几条年轻健壮,动作矫健的黑衣大汉所拆除。
他们的帆布袋里,装的就是拆房屋最有效的工具。
他们的动作确实有效。
屋顶上的砖瓦一块块被掀下,木板一块块被撬开,钉子一根根被拔起,很快被运走。
破旧的家具,还没有清洗和已经清洗了的衣服碗筷,孩子们破碎的玩器,妇女们陪嫁时就已带来的廉价首饰,男人们酸淡淡的浊酒……
也都已同样被运走。
这条陋巷,虽然穷苦平凡,在某些人的心目中,却是唯一可以躲避风雨的安乐窝。
因为这里是他们的家。
可是现在,他们的家已不见了。
所有的房屋也都已不见了。
这条巷子已经不再是一条巷子,除了这家杂货店外,所有的一切已被拆除移走。
这条巷子忽然间都已变成了一片泥泞、丑陋的空地。
空地,死地,空空荡荡,空无所有的死地!
高处依然有蓝天、白云、阳光,远处仍然有市声人群屋宇。
青天仍在,红尘依旧,却已不属于丁琦的这个世界了,距离丁琦已非常非常遥远。